“狱头儿?”范天建听此,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行行行,阿严,你去把当年负责看守他儿子的狱头传来,本官要问他话。”
“小的领命。”
顺天府尹虽然在半年前更换了人,但是负责司狱的头领却依然未变。不一会儿,狱头甄华(指真话)便被带至堂上。
“甄华,本官且问你,郭老头说你当年饿死了他儿子,可有此事?!”
甄华瞪了一眼郭老翁,连忙跪道:“大人,小的冤枉!当年是他儿子自己不肯吃饭,绝食自尽的!这老不死的是在诬赖小的!”
“你,你……”郭老翁气得摔在地上,捂住胸口连连喊疼。
“那你可有证据说他是在诬陷你?”范天建又问。
“有,司狱中的其他狱卒,皆可为小的作证!”
“大人!那狱卒都是他的亲信,这怎么能作为证人呢?”郭老翁大喊。
“狱卒的话不可信,那你让本官去找谁?当年和他关在一处的犯人吗?!就算当年的囚犯还活着,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犯人说的话!”
郭老翁百口莫辩,捶胸顿足。
“来啊,郭氏诬告朝廷命官,不重罚不足以警戒天下。本官念在他年老体弱的份上,开恩免除死罪。来啊,将他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钦此!”
惊堂木落下,郭翁急忙匍匐上前答道:“草民若是还能拿出新的证据呢?”
“此案以结,本官还有众多公务要处理,没工夫同你瞎掰扯,还不快把人带走!”
“根据大梁律法,草民若对头次判决不服,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拿出新的凭证,大人就当受理!”
“噢?”范天建来了兴致,“你这目不识丁的老农,竟然还有心思去研究大梁律?倒是一桩趣闻。”
范天建盯着他看了一阵,冷冷笑道:“行,就听你的,本官就再给你三天时间。三日之后,你若是还是老样子耍赖,可休怪本官依法严惩。退堂!”
郭老翁出来后,看热闹的群众纷纷围在他周围,有人出谋划策,有人冷嘲热讽。郭老翁均一字不发,只在儿媳的搀扶下,低着头同老伴儿回家。
范天建压根儿就没把这场风波当回事,甚至还洋洋得意地开始设想,三日后自己处置了郭老头,该怎么去向高离凡大人邀功。
晚饭时,范天建甚至喝起了小酒,哼起了小曲儿,谁想他才夹了一筷子花生米下肚,便看到下人匆匆进来说:“老爷,宣仁殿的守德公公来了。”
“那不是长安大总管的徒儿吗?他这时候来做什么?”范天建吃了一惊,连忙扔下筷子去迎。
“范大人不必多礼。”守德一把扶住他,笑道,“范大人,陛下请您即刻进宫喝茶呢。”
“陛,陛下请本官喝茶?”范天建一脸错愕。
“具体的咱家也不知。但看陛下的神色,多半是好事。范大人赶紧收拾收拾,跟随咱家进宫罢。”
“莫非是陛下要提拔我?”范天建心中越想越喜,急忙换了衣服跟随守德前往宫中。
宣仁殿内,梁帝看他前来,眉目含笑。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梁帝连忙让长安将他扶起,又笑道,“这会子喊范爱卿前来,也不为什么大事。只是朕方才偶然翻看了顺天府衙门这些年来的卷宗,看到你前任府尹谢洽积压了近百桩沉案,而你上任不过半载,就已经处理了其中六成,果真是年轻有为啊!”
范天建心中乐开了花,连连笑道:“这些都是臣份内之事,何足挂齿,何足挂齿!”
“范爱卿过谦了,如此了不起的功绩,朕必得好好赏你才行。”
“那微臣多谢陛下!”
范天建说完就要跪,梁帝一把将他拉起,浅笑道:“嗳,先别忙谢恩,朕还没说完呢。朕方才听说,今日街头百姓都在议论一个姓郭的老人,似乎也和你们顺天府有关。范爱卿,可有此事?”
“啊?!”范天建睁大了眼,支吾难言。想了好一阵子,才又跪地回道,“回陛下,确有此事!那郭老头诬告高离凡大人抢走他女儿,又和上一任府尹谢洽大人串通一气,饿死了他儿子……”
话音未落,梁帝便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诬陷?”
“这,陛下,郭氏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臣总不能凭他一面之词,就去抓捕朝廷命官啊。”
“范爱卿说的极是,”梁帝冲他笑道,“有理有据,方能令人信服。只是不知,范爱卿可有将高离凡和谢洽传入公堂,同老翁对质?”
“微臣,微臣……”
“朕记得按照大梁律法,只要是涉及此案的人物,无论是何方人士,何等地位,都要按律审查。范爱卿没问过被告,就要拍堂结案,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莫非,你这半年中断案的神速,也是这么练就的?”
“微臣不敢!陛下,微臣不敢!”范天建连连磕头。
梁帝笑笑,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道:“范爱卿,你是识趣之人,可莫要因小失大。”
“是,三日后开堂时,微臣必定传唤高、谢两位大人。”
“太晚了。”梁帝摇头说,“若三日后他们再在朝堂上掰扯不清,岂不是更耗费功夫?依朕看,你还有这么多悬案未决,更要抓紧时间,今晚就去拜访两位大人的府邸才好。”
“那,微臣遵旨。”范天建额上冒出阵阵冷汗。
“嗯,这就对了。你什么都不必怕,有朕给你撑腰呢。长安,你亲自带侍卫过去,给范大人壮壮胆!”
“是!”
范天建哪怕心中向着高离凡,此时此刻也是无可奈何。在长安的监督下,他只得去了趟范府,准备查问杏花的去向。
没想到,长安却压根没理会范天建,刚入府门,他便命侍卫关紧门窗,任何人等不许进出,而后即刻让侍卫直逼高家后院搜人,自己则站在正堂等候消息。
高离凡正在书房中写着信,听到侍卫忽然进来搜家,吓得手一抖,赶忙将信纸放在蜡烛中烧成灰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