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红的帐幔轻轻一晃,有人从里拨开轻纱,有些懊恼地探出头来看向今湄。
“你们这荣陵王府怎么皇宫大内还要可怕,我刚刚在前院的屋檐上,差点就被荣陵王发现了,要不是跑得快,又要被揍一顿。”
“哪有那么夸张?”今湄白她一眼,很快恢复正色:“那个老头子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提起这个晏谣便有些头疼,她从床上爬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抱怨:“你那个便宜大哥最近在文渊阁办事,我一直在宫里盯着他呢,今早也是收到消息才知道老头子出事了,来之前我去温府看了一眼,府里上上下下忙作一团,人多眼杂,一时也看不出到底怎么回事。”
她说到这,抬头见今湄正盯着自己,顿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干的?”
“咳。”今湄清了清嗓子,默默移开视线:“我可没这么说,就是觉得,这老头子病得蹊跷。”
“病得蹊跷就能怀疑我了?”晏谣瞪她一眼,面露不屑:“再说了,我也没那闲工夫跟这种糟老头子周旋,你那个便宜大哥虽然是个残——咳,行动不便,但好歹长得还算清秀养眼,我每日盯着他挺轻松自在,至于温府什么情况,我可管不着。”
她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今湄,问:“怎么?你怀疑这其中有诈?”
“说不定。”今湄耸耸肩,沿着屋子踱了两步:“虽然目前不知道他到底真病还是假病,但是温家这个老头子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他肚子里,可有一肚子坏水儿呢。”
大街上把她捡回去,随手就塞进了陵王府,这种事,也只有他敢干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晏谣走到桌前,翻开放点心的盒子,拿出一块儿塞进嘴里:“你现在的身份是温家的女儿,出了事肯定要回去的,不然容易引起怀疑。”
今湄烦的就是这一点:“去肯定是要去的,王府的马车就在外面等我呢。”
她说着,想起萧祺也在马车里,不由叹口气:“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不跟你闲扯了,你有时间帮我盯盯,看温家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说罢,也不等晏谣同意,只摆摆手,转身便开门走了。
王府到温府的距离不远,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听闻荣陵王夫妇大驾光临,温府上下忙作一团,显然是没想到二人速度如此之快。
温太傅卧病在床,出来迎接的便是梅夫人,她面色慌张,还拽着睡眼惺忪的温承运,想必也是临时得了小厮的消息,这才赶过来。
“王爷,真是劳您挂心了,这么早便来探望我们家老爷!”她匆匆行了礼,又给旁边温承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叫人。
温承运整日在家无所事事,日日睡到三竿起,今日莫名其妙被拉起来,知道是荣陵王大驾光临,也不敢有所抱怨,当下便老实行了礼:“承运见过王爷……”
他说着,又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今湄,脸上浮起不情愿的表情:“见过……王妃。”
今湄隐约间想起来,自己之前见过这个温承运一面,那时候这家伙好像并不认识她,对温修齐让他喊姐姐一事也是嗤之以鼻,那看来,他对于自己的事情也是知晓的。
这温家一大家子,为了攀附荣陵王,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她这一番腹诽梅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她问完了好,便带着一行人去往温太傅的房间。一路上,她嘴皮子也不曾停,上到持家操劳,下到芝麻蒜皮,细数着自己的难处。
最后说到温太傅,她已是眼泪连连:“老爷如今年纪已大,又终日为国操劳,身体每况愈下,这样下去,只怕……”
只怕?之怕什么?今湄见她欲言又止,想了想,委婉地问:“我爹他还有多久的时间?”
语毕,四周诡异地静了片刻。
萧祺抬手凑到唇前,轻咳了一声:“温太傅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梅夫人不必如此担心。”
今湄侧头看他,见他虽垂着眸,但唇边隐约却含了一抹浅浅笑意。
“……”看来是她理解错了。
“咳——”她默然笑了笑,望向梅夫人:“我看娘亲您太过伤心了,开个玩笑而已,放心吧,我爹他肯定会好起来的。”
梅夫人眸子一闪,飞快看了她一眼,却没言语。
正好此时,一行人已经到了温太傅的房门前,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