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看了眼萧祺,见他微微点头,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扬到了掌柜的眼前:“荣陵王府查案,麻烦您配合下。”
一听是荣陵王府的人,那掌柜的脸色立刻白了一下:“查……查什么?小的平日做得可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啊!”
萧祺知道他们这些行商之人平日最是忌讳跟官家的人打交道,于是只能出声道:“也不算查案,就是友人家中走丢了个孩子,想帮忙找一下,掌柜的不用紧张。”
听他这么一说,那掌柜的立刻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没事儿,您尽管问!”
“是这样的。”今湄早已等不及,此刻便径直道:“那孩子约莫十二三岁左右,面黄肌瘦,走丢时手中有一锭五两纹银,所以他必定回来钱庄换成铜钱,不知你们可有印象?”
“十二三岁的孩子……”掌柜的愣了下,细细思索了一番,忽地拍了下手中的草笼,惊得那蛐蛐猛地跳起。
而他浑然不觉,只兴奋道:“还真有这么一个孩子!”
“那大概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天刚黑,那少年便揣着银子进来,怯生生地四处张望。我瞧他跟我那孙子差不多大,心中却有些怜爱,便问他来做什么。随后,他就掏出了那辆纹银,说想换铜钱。”
今湄眼睛发亮,立刻又问:“那他换完铜钱后,往哪边去你可看见了?”
“这……”掌柜的面露难色:“当时天黑,着实没注意看。”
那线索岂不是又断了?今湄眼神一暗淡,沮丧地看了眼萧祺,却见他只看着自己,并没说什么。
几人正沉默之际,后面柜台里走出来了个伙计,掌柜的看见他,立刻问:“对了阿宝,那天你在前面洒扫,应该也看见那个拿着五两纹银来换铜钱的孩子里,你可看见他往那边走了?”
叫阿宝的伙计挠了下脑袋,一脸茫然:“没看见啊……”
他想了想,又赶紧补充:“不过当时他出来的时候,用很小的声音问了我一句话,我当时忙着洒扫,没听见,就不耐烦地让他大点声,他似乎吓到了,抱着铜钱撒腿就跑了。”
今湄立刻抓住了重点:“他问你什么了?”
“真没听清……”阿宝有点为难,他拿着扫把在门口放好,忽地站住,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那天之后,有次晚上回家,我倒是又看见了他一次。”
今湄感觉自己这小心脏一上一下的,快要受不了了,只能深吸了口气问:“在哪儿看见的?”
“一间药铺。”阿宝说着,走到门口往城门的方向指去:“喏,就街的最头边,那家破破烂烂看起来快倒闭了似的的药铺,叫什么来着……千草堂,好像是这个名字。”
三人出门望去,果然在街角处看见了一间不起眼的铺子,外面立了灰扑扑的布幌,上书千草堂三个字。
“噢——”千草堂的掌柜记性倒是好,听几人一问便立刻点头:“是啊,他最近几天晚上都会来我这儿买药。”
他一边说,一边懒洋洋看了几人一眼:“你们找那孩子做什么?”
今湄把刚刚搪塞宝丰隆掌柜的理由跟他重复了一遍,复又问:“他天天来抓药,抓得都是些什么药?”
“我想想啊——他不知道是从哪寻的药方子,抓得是炙黄芪、淮小麦、毛冬青、丹参、益母草、全当归、川穹、桃仁、桂枝、炙甘草这十味药,日日来,问什么也不答,怪得很。”
炙黄芪、益母草……今湄对药理也不熟,只能问:“那您知道这几味药是治什么的吗?”
掌柜的拿起小秤,闻言翻了个白眼:“这我怎么知道?”
“……”好吧,今湄回头和萧祺看了一眼,耸耸肩,大概也知道为什么这药铺会开成这样了。
兴许是为了逃避喜乐班的寻找,小六儿出没的时间都选在了黄昏之后,而此刻天色尚早,几人只能沿着青石路慢慢往回走。
经过宝丰隆的时候,薛城脚步停了下,苦着脸看了眼今湄,欲言又止。
今湄还在想刚刚那几味药的作用,感觉后背一直粘着道目光,便回过头去,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王妃。”薛城颇为紧张地抓了抓钱袋子,小心提醒:“您还记不记得,上次来江陵府的时候,您……”
他说到这,立刻停下来,略带期待地看着今湄。
今湄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您……”薛城张张嘴,见她毫无反应,只能又回头看了看宝丰隆,小心翼翼说:“您从属下这借了十两银子……”
前面,萧祺正走得板直的身影倏地一顿。
“……是吗?”今湄脚下也踉跄了一下,有些尴尬:“薛侍卫记性真是好啊,你这不提我都忘了。”
薛城哭丧着脸,也不敢说话,心想可不是看您不记得吗?不然谁敢跟您催债啊!
那可是十两银子,不是什么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