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翟坚会面后回到京城,今湄在院门口见到了陆和玉。
比起往日,他显得沉默阴鸷了许多,身上的伤兴许是还没好,面色带着些病态,静立在院门外。
今湄这几日忙着许多杂事,此刻见到他才想起陆宏远,顺嘴便问了一句。
“家父已经去了。”他跟在今湄身后,神情很平淡。
今湄的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他,这个往常意气风发的青年,脸上再也没了悲欢喜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她打心底有一些同情他,叹息着道:“节哀。”
陆和玉没有回这句话,他跟着今湄进了屋里,这才说明来意:“在下奉荣陵王之命,过来通知各位,请务必即刻准备离京,不得耽误!”
离京?今湄一惊:“怎么了?”
“今日一早,五皇子带着家父的遗体和所有请愿书信及证据,去了宫里。”陆和玉垂着首,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今湄。
原来,萧祺早就私下和五皇子提及了此事,在得到陆宏远的证据后,他第一时间去找了五皇子,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由五皇子出面,将此事作为白家调查结果,呈到皇帝面前。
之所以拖到今天,是因为五皇子原本想带上陆宏远这个人证,但事出突然,陆宏远竟死于夏筠的剑下,所以二人便将陆宏远伪造成自尽的模样,带着他的遗体和自述信去了宫里。
这一招出奇制胜,皇帝当即便召了萧元柏入宫,几人在养心殿对峙了四五个时辰。
这其中到底说了什么无人知道,只是萧祺从宫里出来,第一件事便是让他来通知今湄,让她尽快离京。
“应该是萧元柏那边破罐子破摔,把我的身份暴出来了。”
今湄心如明镜,当即便转身去找晏谣,吩咐她即刻驱散教众,带着秦以霜离京。
“那你呢?”晏谣上了马车,有点担忧地回头看她:“宫里那边来消息了,狗皇帝的目标是你,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我还有点事。”今湄把她推回去,看了里面一眼:“你把霜姐姐照顾好,在外面等我的消息。”
车马匆忙离去后,今湄这才回到人去楼空的屋中,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她转头看向陆和玉:“我这里还有个人没处理。”
陆和玉眸光一闪,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收紧了,没有说话。
今湄也不解释,只把他带到偏院的厢房里,两人一走进去,里面那人听到脚步声,便倏地扑到了门上,愤声嘶吼:“温今湄!你这个贱女人!还不快放了本公主?!”
若放在从前,陆和玉定然不会相信没这样粗鄙不堪的话,竟然会从她的口中说出。
现在,他只垂下眸,掩住了眸底的神色。
“别吵了。”今湄推开门,一把攥住夏筠扬起来的手,简直无法理解:“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在我面前跳什么?嫌死得不够快?”
“你敢?!”夏筠安然度过了几天,心中只觉得她并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所以半点委屈也不肯受:“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别让我活着出去,否则……”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一转,看到了旁边的陆和玉,猛地狂喜:“陆大人,你来救我了!?”
她奋力挣开今湄,朝她得意地笑:“看,有人替我收拾你来了!等我回去,你别想有好果子吃!”
说着,提起裙摆便跑到陆和玉身边,欣喜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快,陆大人,带我回公主府!”
陆和玉站着没有动,宛若一块木雕。
夏筠有些不满地皱起眉,正要出声催促时,耳边却听今湄满不在乎道:“这人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她猛地有了股不祥的预感,转头去看陆和玉。
他依然是那副无悲无喜的表情,闻言也只淡淡嗯了声。
夏筠心中一慌,转身就想跑,但是肩胛处却立刻转来一阵钻心的疼,身后有人狠狠攥住她,将她的双手反剪在一起绑住,拽在了手中。
她踉跄地跌倒在地上,脸颊从粗糙的地面划过,火辣辣的疼。
“陆和玉!”夏筠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他:“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
话音未落,却是撞进了一双森然冷厉的眼,她猛地顿住,几乎无法相信那曾是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的眼神——陆和玉,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若是以往,他看见自己这番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经手足无措,可现在……他只冷冷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了。
夏筠骤然间如坠冰窖,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