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笼罩了京城,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地平线之际,皇城中颁下圣旨,全城戒严,无关人等一律不准出入京城。
今湄刚刚和梁月诃派回来的人见了面,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陆和玉准备好了马车,进来催促她快些离开京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城门已经封了!”
“走吧。”今湄收好翟坚交出的证据,抬脚往外走去。
院子里,夏筠被绑在树上,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冷笑:“父皇要抓你了,我看你还往哪儿逃!”
“这个就不劳公主操心了。”今湄睨她一眼,也不生气:“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夏筠被这语气里的警告意味惊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陆和玉:“陆大人……陆大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对吧?陆……”
话音未落,陆和玉已经皱起眉,从桌上拿起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走吧。”他转头去看今湄:“我送您出城。”
夏筠呜呜咽咽,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看着今湄,里面尽是怨恨。
今湄并不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顺利完成,只等最后收网,她八年的奔波和苦痛,就皆可以结束了。
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往城门驶去。
路上,陆和玉也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简短地告知了今湄,萧元柏山穷水尽,只能暴出了她是月诃教教主的身份,并且将此和白家一事联系在一起,企图混淆视听。
皇帝对月诃教顾忌已久,此刻便借口彻查此案为由,下令全城搜查今湄的踪迹。
今湄静静听着,面上并无表情,到最后才问:“萧祺呢?”
陆和玉略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王爷他……他对您的身份全然不知情,被指派与五皇子一起彻查白家一案。”
很好,还不算太笨。
今湄轻轻松了口气,转头望向车外的茫茫夜色。
今日一别,以后她和萧祺,应该不会再相见了吧。
马车沉默地驶向城外,在门口被守卫兵拦住了:“车内何人?今日全城戒严,无要事许可不得进出!”
今湄略一皱眉,朝外看了眼。
平日城门是八个侍卫,今日足足增加了一倍,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把她拿下。
在她盘算着自己有几分胜算冲出去之时,陆和玉朝她按了按手,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拨开车帘走了出去。
“在下奉荣陵王之命,出城办理要事,王府令信在此,还请各位通融!”
那守城的侍卫惊了下,忙上前细细来看,发现果真是王府的令信,面上更加为难:“这……”
他们今日也是突发收到命令,称是上头要抓一个要犯,至于到底是何人,消息没说,只给了一幅小像,上面是个女子。
上头说了,今日出城,除非有宫中许可,否则一律一视同仁。
话虽这么说,可对方是荣陵王府上的啊,侍卫挠挠头,赔着笑道:“放行倒是没问题,不过、就是需要搜查一番……”
话音未落,陆和玉便冷哼了一声:“荣陵王府的马车,也是你们能查的?”
那侍卫哽了下,面上有些慌张,但显然也不敢违抗上面的命令,便回头去请管事的头子来。
一番商讨后,管事头子也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实在抱歉,今日事出突然,小的们也吃着公粮,不敢徇私枉法。想来荣陵王爷忠于朝廷,定然是以身作则,让小的们搜查一番又有何妨呢?”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若陆和玉继续坚持,只怕会显得更加可疑。
马车内,今湄已经歪了歪头,活动好手脚,时刻准备打出去了。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声音在她的车旁堪堪停下,响起一个熟悉低磁的嗓音:“我荣陵王府可是犯了什么事,竟让大家如此劳心费力?”
听得这个声音,今湄心中一震,猛地转过头去。
夜风将车帘掀开了微小的缝隙,城门下宫灯明亮如白昼,将马上那人衬得高大挺拔,他单手勒着缰绳,神情微冷,周身尽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守卫们均是一惊,忙上前来行礼:“王爷说笑了,小的们只是秉公行事,如今王爷都亲自来了,想必是误会一场——”
说着,忙扬手就朝后面一挥:“不必搜了,放行!”
马车外,陆和玉和萧祺对视一眼,转身回了马车内。
不到片刻,他忽地出声,又钻了出来:“等等,在下还有东西忘记交给王爷了。”
说着,把手里尚有余温的包裹,转手递给了萧祺。
萧祺微微一怔,见陆和玉神情略带茫然,便转头看了眼马车内,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垂下首,将东西接了过来。
“一路顺风。”
陆和玉想点头,却见萧祺目光直直望着马车内,心下顿时了然。
“王爷回吧,不必担心。”他拱了拱手,重新回到马车内。
城门已开,马车缓缓启程,穿过城门,走入了深远的夜色之中。
萧祺手执缰绳,在城门口静立了片刻,才深深吸了口气,将包裹塞进怀里,勒转马头,与马车背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