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认真想一想,若换成,她也愿信夏筠。
一个八年前通敌叛国之案的余孽,辗转成了邪教的教主,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好巧不巧恰好被温家捡回去,嫁到他的府上。
可她以为,她在红枫谷选择跟他回来,选择留在王府,他总该明白她的心意。
他曾真心想替她翻案,她也是真心想与他相守。
“你想听我解释什么?”今湄看着萧祺,有些讥讽地笑了:“如果说,我只是恰好受了伤,恰好被温太傅捡回去,又恰好嫁给了你,你会信吗?”
不会的,这话,她原本同他说过一次的。
月诃教的身份对萧祺来说本就是个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他的疑惑,来自他的心。
夏筠虽然手段不高明,但她到底抓住了萧祺的最不容触碰的底线,她利用陆和玉,利用今湄的担忧,将她耍得团团转。
“我讨厌这种人。”今湄垂下眸,把玩了下手中的剑。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看向萧祺,问他:“你今天一定要护着她吗?”
萧祺没有说话,他看着她,眼神深沉幽暗,唇绷得极紧,仿佛随时都会暴怒。
今湄不怕这样的他,可她怕他不理她,不和她说话,还护着后面那个心机深重的坏女人。
她担心的事情,每一样都实现了。
“好吧。”她丢下手里的剑,忽然觉得心里极空,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失望,她笑了下,很慢很慢地说:“若这样,那你一定要护她一辈子,因为——”
她转了转黑亮的眸子,看向他身后的夏筠,冷冷一笑。
“下一次见到她,我一定会杀了她。”
萧祺神情一震,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皱眉要去拉她:“今湄!”
然而,她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她这一走,自然再不会回荣陵王府,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红伶寻遍整个院子不见人,只能去找薛城,问他知不知道王妃去了哪里。
薛城也不知道,他只听徐逸说,昨天王妃在大理寺跟着陆和玉急匆匆地走了,之后便再没有回来。他和徐逸也去问了陆和玉,可当时陆和玉在街上被今湄甩了,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于是到了晚上,三个人便一起到了萧祺的书房。
萧祺忙到很晚回来,见三人并排站在门口,隐约猜到了什么。
“回去吧。”他垂下眸去,推开书房的门。
他这么一说,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红伶到底是温家陪过来的丫环,到这时候根本顾忌不了这么多,当机立断便站出来,哽咽说:“怎么回去?!王妃不回来潇湘苑就没有主子,王爷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
“是啊……”薛城也斟酌着,小心地劝:“您和王妃吵架了?温家现在不复存在,她一个女子,能去哪里呢?王爷……”
她能去哪?萧祺也很想问,她既不回来,那必然是有去处的,月诃教在京城中久驱不散,她想来,是回了旧处了。
想到这,他一阵烦躁,将眉心一捏,声音冷寒:“她没有事,你们也不用惦记了,下去吧,此事不许对外声张!”
红伶气得跺脚,转身就跑了,薛城忙去追,两人出了院子,迎面撞见两人匆匆往里走。
红伶眼眶通红,看见那人,登时怔在原地。
“喂,前面那个!”冬琴拥着夏筠一路往里走,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丫环和侍卫,连忙招手喊两人:“王爷在哪?公主要见他!”
薛城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有说话,倒是红伶反应过来。
“你找王爷?”她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冷冷看着两人:“好……你跟我来!”
红伶转手又把夏筠和冬琴带回了书房,这次她没退出去,只站在书房,想看看她深夜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家王妃的失踪,又跟这个坏女人有没有关系。
如今荣陵王妃没了女主人,夏筠来这,当然就只有一个目的。
“我能留在王府吗?”她满面哀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公主府只有我一个人,我实在是害怕,她说要杀我……祺哥哥,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萧祺坐在案前,闻言,眉心微微一跳——公主府那点防卫,肯定挡不住今湄。
见他沉默不语,夏筠面色愈发悲伤了:“祺哥哥,你如今都知道她的身份了,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到时候她若要杀我,即便是你,也不一定拦得住,这样的女人,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红伶在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里,隐约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