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般神色，今湄直觉有些不对劲，忙坐直了，仔细道：“夏筠，盛夏的夏，筠竹的筠。”
“姓夏，又是异姓公主……”秦夫人喃喃：“难道会是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今湄瞪大眼，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哪个？梁叔叔的？还是你的？还是你俩的？”
秦夫人拉木屉的手一顿，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你别跟我提起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说到这，似乎是气急，一把又将木屉关上了，恨恨道：“要真是那孩子，也不稀奇，这行事风格，跟她母亲倒是如出一辙！”
噢，世仇！今湄愈发好奇起来：“夏筠的母亲是谁？霜姐姐，这又是什么故事？”
“去去去！”秦夫人被她问得心生烦躁，将手中的帕子往她脸上一扔，没好气道：“有功夫管这闲事，不如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今湄高涨的八卦之魂瞬间被扑灭，整个人蔫了下去。
瞧她蔫头耷脑的模样，秦夫人也乐得坐岸观火：“知道烦了，那荣陵王现在认定了你是他的王妃，我瞧他对你颇为上心，断不可能轻易放过你的。”
今湄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顿时就抱住脑袋，长叹了一声。
“行了。”秦夫人看够了笑话，这才清清嗓子，正色起来：“你身体里的毒素如今已经去得差不多了，身体也在日渐恢复，若留在红枫谷迟迟不走，只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这我也知道呀。”今湄愁眉苦脸地托着腮，十分烦恼：“可我怎么跟他说，他都不愿意自己先走，我难道真要跟他一起回京去不成？”
她若回京了，那势必还是得回他的荣陵王府，当那个什么陵王妃。
王府那种地方，人心莫测，规矩又多，她独来独往惯了，只怕一时半会儿根本适应不了。
更何况……毕竟是要当人家的夫人，若像晏谣那般找个好拿捏的也就算了。可萧祺那人，哪里像个好应付的啊。
她想到这，不由愈发惆怅。
秦夫人看她思虑颇多，倒真像是被难住了，于是便在旁坐下，双手抱胸，问：“那你倒是说说，你若不跟着他回京，接下来，打算怎么替你家里报仇？”
这话一出，今湄愁容更深：“其实，若不认识他倒也好，我和阿谣有的是办法另结人脉。但眼下的情况是，即便我不跟他一起走，日后在京中行事，也绝对绕不开他这尊大神……你别跟我说易容术，那破东西贴脸上，可太不舒服了，我和阿谣没到万不得已，才不稀得用那玩意。”
秦夫人静静听着，眼中笑意更深：“如此说来，你和他算是结上了。”
“是啊。”今湄捧着脸，万般不情愿：“可我跟他回去，就得做他的娘子，霜姐姐，我什么都学过，可是做别人的娘子，我却是学不来的……”
她说到这，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双眸失神，似乎想起了什么。
秦夫人知道，她约莫又是回忆起了那些陈年旧事，于是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声唤：“阿芙，有些东西，是不用学的。”
“……是吗？”今湄回过神来，仍有些怔怔的。
“你仔细想想——”秦夫人笑了笑，抬手拂过案上空置的瓷瓶，似是不经意道：“萧公子带着你杀出重围，央我救你，又留在这红枫谷中，日日听候差遣，守在你的塌前，这些东西，我相信，是一个王爷绝不会学的。”
今湄眼睫一颤，倏地抬起头来看她：“可是，当初那人也……”
“今湄！”秦夫人皱起眉来，轻声打断了她：“这世间俗人万千，但却又各不相同，当初你来红枫谷的时候我便同你说过，无论外界给予了你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因此失去再走下去的信心。如今也一样，你的背后有我，还有教中众人，你不要害怕失去，也不要在乎输赢，想做什么，去做便好了。”
“霜姐姐……”今湄哀哀地望着她，眸中起了蒙蒙水气。
她咬了咬唇，正要说些动容的话，秦夫人却抬手拍了下桌子，轻哼道：“而且，还有那个姓夏的小蹄子，我当年被她娘摆了一道，如今你可不能给我丢脸！”
今湄微张着的嘴僵了片刻，又默默闭上了。
“那……”她揉了下方才泛红的眼眶，打起精神来：“我先随他回京吧，等局势摸得差不多了，再让阿谣来协助我。”
秦夫人嗯了声，约莫是想到有人会替自己出气，神色终于平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