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质地上乘的红漆木盒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潘氏愣在那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阴着脸扭头看向程启文,咬牙切齿地问:“这是什么意思?赏赐呢?”
程启文站在她的后面,嘴巴紧紧闭着,没有说话。
他这番态度立刻引起了潘氏的不满,她一下子大叫起来,将盒子从床上摔了下去:“程启文!你什么意思?!”
“……没有赏赐。”程启文哆嗦了一下,但还是低低地说出了这句话。
“怎么可能没有!?”潘氏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等了好几天,日日夜夜祈祷那个什么太傅大人能好,好能拿到王府的赏赐。现在倒好,他跟她说没有?
“那么大个王府,特地差人过来叫你过去一趟,怎么可能没有赏赐?”潘氏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撒起泼来:“程启文,你现在是长本事了,还知道藏私房钱了?你老实说,王府给了你多少,你藏哪儿了?啊?!”
她又哭又闹,把程启文的脸恼出了好几道指甲印,不肯罢休:“姓程的,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跟着你千里迢迢从江陵府逃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来,你如今是有了二心了,竟然还瞒起我来,我看……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潘氏一把推开他,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哭哭啼啼:“我这就回去找母亲他们,让他们来评评理……”
程启文脸色涨得通红,从始至终都只重复着那句:“真的没有。”
即便是见到潘氏要走,他也只咬了下牙,没有出声阻止。
潘氏原本只想试探下他,此时见他这般固执,心中不由又气又急。她自认为对自己这个老实相公还算了解,若是平常,他是断然不敢做出什么忤逆她的事来的。但这人其实又有点死心眼,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他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话,把那赏赐的银子给藏起来了。
她一想到那是王府的赏赐,就感觉五爪挠心,恨不能刨地三尺给找出来。
这种情况下,潘氏自然是不肯走的,她闹完之后,一气之下就去了旁屋,没再理程启文。
而程启文站在里屋里,看着满地的狼藉,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伸手擦了下被挠破皮的脸,又把衣服整理好,确定潘氏不在后,这才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支很新鲜的白色芙蓉花,在方才的拉拉扯扯中焉掉了不少,花瓣耷拉着掉了好几朵,但程启文只紧紧捏着它,眼中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辉。
萧祺最近出入府衙有些频繁,刘叔的案子毕竟发生在京城,他不好插手太多,只能让薛城去旁敲侧击了一番,发现一通调查下来并没有什么进展。
而萧祺也曾暗中调查过刘叔近两个月的人际往来,发现他与温府并没有什么私底下的接触。
那就很奇怪了,他手握着温府二小姐的秘密,除了温府,又能去谁手里讨好处呢?
“谁知道呢?”薛城也是真的累了,他这段时间天天往府衙跑,那凌知府虽然次次都是笑脸相迎,但一问到案子进展,就立刻开始支支吾吾,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他都快烦死了:“王爷,这还不如我们亲自上呢?”
萧祺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堂堂陵王府,插手一件普通的人命案,未免太过扎眼。”
“也是……”薛城叹口气,这才想起此事毕竟跟王妃有关,而且还疑云重重,确实不宜太过声张。
他想到这里,忽然间似乎记起来什么:“对了王爷,下午账房那边派人来找您,说要去钱庄里取十锭金子,当时您不在,我问了一下,听说是王妃要用,就做主让他们去取了。”
他说着,似乎欲言又止,却又没有开口。
萧祺微微挑了下眉:“她要十锭金子做什么?”
“不这个嘛……”薛城挠挠头,神秘兮兮地说:“本来我以为,王妃可能是要买什么,但是买什么这么贵重啊……于是我就去账房打算问一问,但是账房那边说,傍晚的时候王妃就把金子还回去了,分文未动。”
“分文未动?”这回萧祺也皱起了眉,她若是用了反倒不奇怪,可这取了又还,是什么操作?
“是啊。”薛城显然比他还要好奇,当即就嘿嘿一笑,说:“所以我就跑去问了下红伶,她说下午王妃去请了那个替温太傅看病的大夫,金子本来是要赏赐给他的,但是那大夫没要,所以就又送回来了。”
那个姓程的大夫?萧祺对他倒是有些印象,心中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