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低下头,就着月光看向萧祺靛蓝的织锦衣,上面印着的祥云暗纹在月光映照下光华流转,看着便价值不菲。
她扭头看了看自己散发着腥味的手指,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不太好?”
萧祺凝了她一眼,又静等片刻,见她尚自犹豫,也不多话,脚步一抬便打算走。
“等等——”今湄忙拉住他,心知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而她可不想一整晚跟鱼腥味共眠,于是赶紧擦了两下,眯起眼睛嘿嘿一笑:“那,谢谢王爷拉~”
萧祺看了眼被她擦过手的衣角,眉心跳了两下,闭上眼,转过头不再看。
今湄心满意足地擦完手,闻了闻味道已经很淡,这才将择来的芭蕉叶一片片铺好,她忙活了好一阵子,发现萧祺还蹲在山洞外刨鱼,不由好奇,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
明月东出,月华之下,露天的山东外光线还算不错,只是夜风吹过,带着些许鱼腥味,让她忍不住捏紧了鼻子。
萧祺半蹲在一块大石旁,手中拿着方才要来的佩刀,动作很慢,不时便会停下来,偏过头深吸几口气,再继续。
看起来,他确实不太擅长杀鱼——而且也不太喜欢杀鱼。
今湄看了会儿,默默又走回去了,坐在火堆旁,往里添着枯枝。火堆烧得很旺,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四下很静,可她的心却有些乱。
不多时,萧祺便拿着串好的鱼回来了,他将鱼架好,往后两步,站远了些。
今湄见他将手背在身后,眨了下眼睛,细声说:“王爷,刚才那芭蕉叶好像没择够,你能不能再去择些回来?”
萧祺望了她一眼,见她笑吟吟望着自己,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偏过头去,沉声道:“那我去去就回,有什么事你不要硬撑,直接来找我。”
“好。”今湄点点头,朝他摆手:“快去快回。”
萧祺低嗯一声,转身便掠入了林中,看样子像是忍耐已久——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瞧他平时洁净的模样,对鱼腥味的反感必然也不比她好到那里去。
“看不出来嘛……”今湄坐在火堆前,伸手将鱼串翻了个面,抿唇轻笑:“还是个会照顾人的主儿。”
萧祺这趟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就着月光,今湄看见在这种凉夜里,他额上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想必是来回匆匆。
“回来拉?”她将烤得差不多鱼举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正要招手让萧祺过来,却见他放下芭蕉叶,手中仍攥了大把紫色的花。
“这是什么?”她觉得有些稀奇。
“紫玉簪。”萧祺走到火堆前,似是随意般将花放在了她的脚边,慢慢说:“这花儿京城也不多见,我瞧长得好看,就采了些回来。”
“是吗?”今湄轻轻一笑,捏起一小束紫玉簪放到眼前细细看去,花开得正好,六瓣椭圆花瓣呈喇叭状盛开,一朵朵缀在花茎上,在暗夜里格外可爱。
她看着看着,眼前忽地浮现那年冬日飞雪,那人将一支紫叶梅递给她的画面。
也是这样紫色娇小的花朵,缀满了整个枝头,上头盛着晶莹剔透的雪花,被她像宝贝似的揣回房中,用水温养了数月之久。
胸口忽地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今湄皱眉放下手中的紫玉簪,抬手按住了胸口。
“怎么了?”萧祺敏锐地发觉了她的变化,目光顺着她的手望去,眸光微微一缩——那是上次在长衡山上,她中毒针的地方。
他的脑中不由自主浮现了那日在瀑布下的事,连忙将目光收回,翻起了快要烤焦的鱼。
而今湄只摇摇头,见萧祺一直将鱼翻来覆去,这才觉得有些异样。她抬头望去,见他耳尖泛着明显的红晕,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鱼要焦了。”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萧祺动作顿了一下,拿起其中一串递给她,也不说话,只埋着头,沉默地吃着自己手里那串。
今湄心情复杂,并没有什么胃口,再加上这鱼味道着实寡淡了点,所以她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握着鱼串,坐在原地发怔。
火堆噼啪作响,二人就这么沉默对坐着,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最后还是萧祺放下索然无味的鱼,清了清嗓子,低声问:“伤口还疼么?”
今湄怔了下,见他往自己胸前望了一眼,便低下头去,隐约想起来自己当时好像是这个地方中了毒针。
她用手按了两下,随口道:“不疼了——”
话到这戛然而止,今湄猛地瞪大眼,朝萧祺看去。
不对啊,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