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萧祺的声音。
今湄皱了下眉,趁着萧元柏分神的瞬间,将手抽了出来,也顺势,把那枝银桂留在了他的掌心。
她侧过身,望着那个站在树影和月影正中的人影,笑了笑:“王爷。”
萧祺站在明暗之中,没有再往前一步,今湄于是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眼萧元柏,只点头示意,随即便走回了萧祺的身边。
才堪堪站定,便有一只手将她拉住,萧祺朝着前方行了一礼,未有只言片语,拉着她转身便离开了禄卉园。
从禄卉园到太极殿,再到回王府的轿辇中,萧祺再未同她说过一句话。
今湄靠坐在软垫上,低头嗅了嗅手指,上面还留着银桂的清香,她偏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闭眸小憩的萧祺,欲言又止——他这,是生气了?
兴许是她这样的眼神太过于肆无忌惮,萧祺最终还是拧起眉,掀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今湄也不躲,二人长久地对视着,空气中隐约有了几分尴尬。
最后,还是今湄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往他旁边靠了点,若无其事地问:“王爷,您是喝多了不舒服吗?”
萧祺闭了闭眼,声音很淡:“没有。”
“是吗?”今湄不依不挠地坐过去,将头够到他面前,隔着极近的距离打量着他——他的五官锋利清隽,鼻梁高挺,原本便有些不怒自威,兴许是因为多喝了几杯,此刻眼角眉梢染了丝丝绯红,整个人看起来便柔和了几分。
她吃吃地笑:“可我怎么看,王爷都像是醉了的样子。”
说话间,她呼吸的热气轻扑在他的脸上,像是一根轻盈的羽毛,自他的心房上轻柔扫过,无法忽视。
萧祺终于忍不住蹙起眉,往旁侧了一点,又睁眼看她,语气有些低沉:“温今湄!”
听听,叫她全名了,那应该是生气了。
但是,他的双眸今夜格外好看呢,深邃中带着朦胧的碎光,所以即便是生气了,也没有从前的震慑力——今湄不由又往前凑了点:“王爷,你应该是真的醉了。”
萧祺轻轻吸了口气,声音微微沙哑:“别闹。”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往后推去,今湄见他眉心蹙起,眼尾泛红,素来清冷的面容在窗外透进的暖光中有一股格外令人心动的慵懒。
她忽然起了戏谑之心,抓住那只手,重新按回了他的怀里,笑嘻嘻说:“王爷,让我猜猜,你一定很好奇,刚刚我和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萧祺心中微微一动,掀起眸子望着她,并未应声。
今湄摸摸鼻子,想了想,慢慢道:“太子殿下,他问我是人是鬼。”
她这么说着,眸光也在萧祺脸上打量着,而他只静静听着,并没有多问,这倒让她有点被动,只能默然看了他一会儿,无奈耸肩:“算了……”
这个时候,不是告诉他的好时机,至于试探这种事,还是越少越好。
她这般想着,替萧祺把手放好,正要抽身坐回去之后,却冷不防一只手猛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重重往前一带。
只一眨眼的功夫,萧祺沉静的面容便与她只隔咫尺。
而他看着她,眸子晴朗明澈,哪有方才的朦胧!
“你……”今湄倏地反应过来:“你刚才……故意的?!”
“谈不上故意。”萧祺淡淡凝视着她,神色如常——这他倒没有骗她,他方才心情不太好,着实不想说话,是这小丫头非要凑上来,还动手动脚。
他微微收紧了手,把她往面前带了点,声音压低:“温今湄,以后可记着点,不要惹醉酒的男人。”
今湄咬了下唇,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微红的耳垂,心中莫名乱了一拍。
“是吗?”她不信这家伙真如表面这般风轻云淡,于是铆足了劲儿,有意要激他一番:“可是你刚刚……”
“你要试试?”不待她说完,萧祺便打断她,大掌再度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几乎已经到了要面贴面的地步。
他说话的语气比方才低哑了不少,带着几分威胁,将热气轻吐在她的脸上。
“你胆子倒是不小,嗯?”
今湄身子一僵,下意识往后偏了偏。
“……开玩笑。”她在关键时候认了怂,忙用双手挡住他望向自己的双眸,审时度势地笑了:“王爷没有醉,是我醉了。”
说罢,一手往下探,掰住他的手腕,身体利索地回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萧祺只斜睨她一眼,将弄乱的衣襟慢慢整理好,重新闭上眼,靠着软垫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