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静默了片刻,响起了萧祺略带无奈的声音:“还不睡?”
“有点饿。”她老老实实地说着,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果然看见他正站在廊下,长身玉立,眸子如黑曜石一般,静静地看着她。
听到她的话,他不由失笑,冷冽的眉眼在月夜下显得温和了许多:“所以叹气?”
今湄没想到这他也听见了,那想来,他应该不是刚到,而是站在窗边有一会儿了,却并没有出声打搅她。
为什么呢?她忽然有点好奇。
入夜的风已经有些凉了,今湄将衣服披紧,沉默片刻后,随口问:“要进来坐坐吗?”
萧祺面色一怔,见她神情恬淡,心口忽地不知为何猛地涌上一股热潮,他的眸光幽深下去,声音也跟着低沉起来:“你确定?”
嗯?今湄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她抿起唇,微微笑了:“确定啊,怎么了?”
她不怕,他堂堂男子汉,难道还怕?
萧祺的唇线抿紧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不了,还有公事要处理。”
“嘁。”今湄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将脖子往里缩了缩,看着他身后被风吹乱的鬓发,问:“那你这么晚,来潇湘苑做什么?”
“随便走走。”萧祺望着她,神情重新平静下去,眼也不眨地信口胡诌。
她信了才有鬼,那么大个王府,他大半夜没事到处走,还偏偏走到潇湘苑,走到她的窗台下?
今湄也懒得戳穿他,只将手往窗台上一支,笑问:“那现在呢?顺便跟我聊聊?”
“也不是不可。”萧祺微微勾了勾唇,看着月夜下她晶莹剔透的脸颊,声音不由喑哑了几分:“今日在宫里,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问这个,今湄耸耸肩:“十三皇子从床上跌下来摔倒了额头,清平郡主和昭安公主掐起来了……”
话没说完,萧祺却径直打断了她:“我不是问她们。”
今湄微微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刚刚顺带着提了那么一嘴夏筠,本以为他肯定会问一问,他刚才……是没听见?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说夏筠她……”
“也没有问她。”萧祺略有些无奈,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下:“本王问你,你在宫里,可受委屈了?”
啊……问她?
今湄眨眨眼,摇头:“王爷不是给我找了救兵么?有她在,我还能受什么委屈。”
她说完,忍不住又定定看向眼前的人,忽然间明白过来:他这么晚过来,原来,是怕她在宫被欺负了。
就像那天她独自回温府一般,他也是如此,一回府知晓后便匆匆来接了她。
她忽然间有了一点点心虚,又把衣服披紧了些,整个人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笑眯眯地看他:“王爷对别的不感兴趣啊?”
窗床静立的人轻轻挑了下眉,表情有些微妙:“比如?”
“比如……”她看着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揶揄:“昭安公主她——”
话停在一半,眼前萧祺的面色就冷了半分,他拧起眉,很是不悦地睨了她一眼:“她什么?接着往下说。”
“……”今湄忽然便有点怂了,她缩了缩肩膀,抿唇微笑:“不了,煞风景。”
萧祺扫她了一眼,倒也没问煞什么风景,他微微启唇,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四下寂静之中,面前传来了清晰的‘咕咕’两声。
气氛凝固了片刻。
今湄抬起手,默默按住了自己的肚子,眼睛瞟向远处,假装无事发生。
萧祺背着手站在向场外,沉默了片刻之后,唇角终于忍不住勾了勾。
在氛围崩塌之前,他先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夜深了,早些休息,本王先走了。”
今湄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潇湘苑,等四周归于平静,她终是没忍住,恨恨地在肚子上拍了两下。
丢人!
她在窗前站了片刻,看着窗下宫灯投射的宁静光影,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
抬手将窗户关上,今湄又走回了床前,只是醒来容易入睡难,肚子非但没有安分,反而愈发嚣张起来,饿得她愈发清醒。
房里没有吃食,这么晚了,膳房也早休息了,她实在懒得去叫人准备。
“算了,熬一熬吧。”今湄认命地叹了口气,将衣服取下,重新躺进了被窝里。
睁眼躺了半晌后,门外忽地响起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