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是在早上得知刘叔这个人的,他派出去的线人说,刘叔曾在温府当了十五年的门房,被遣散出府后,他并没有离开京城,但行踪却很神秘,只偶尔有人看到他出现在花鸟集市那边。
从温府回来后,萧祺便马不停蹄赶去了花鸟集市,他随身带了暗卫,很快便得知刘叔在城郊置了个小宅子,平日除了遛鸟之外,就是窝在宅子里钻研棋局。
宅子离京城不算太远,他带上徐逸,二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结果才走到宅子门口,便闻到了一阵从里飘出的淡淡血腥味。
他推门进去,看到一地散落的棋子,而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刘叔,就栽倒在石桌旁的棋子中,胸口插着一把有些锈迹的刀,已经没有呼吸了。
萧祺上前观察尸体,发现他死去的时间并不久,身上甚至还有温度。
尸体旁边还散落了一个荷包,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他捡起那个荷包,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由攥紧手,面色凝重起来。
这时,徐逸也从里屋走出来了,禀告说:“王爷,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的物件儿都不见了,看样子,很像是入室劫财杀人。”
萧祺微微凝了下眸子,觉得事情并不这么简单——他上午才得知刘叔这个人,下午人就没了,这么巧吗?
他站起身,环视了四周一眼,发现门口已经围拢了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徐逸。”他转头叫了徐逸一声,往门口侧了下头,徐逸立刻会意,先走到门口亮了自己的身份,随即问:“你们有看到可疑的人在附近出没吗?”
“没有吧。”几个妇人勾着头往里看,吓了一跳,赶紧说:“这附近都是街里街坊,要有陌生人出现,我们肯定会注意到的,哎哟……这个老头子也挺惨的,得罪了谁呀?”
“不是被贼盯上了吧?”人群里有人小心翼翼地说:“前阵子他忽然出手阔绰地很,不知哪里来的钱,也不知道收敛,那会儿大家还劝他财不外露呢,毕竟是个独居的老头子,出了事也没人照应,谁知道还一语成谶了……”
“是啊是啊,不听人言……”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忽然见门内又走出来一位男子,面容冷峻,气势微冷,不由都住了嘴,狐疑地打量他:“这人是谁啊……”
“这是我们王爷。”徐逸连忙解释:“方才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是荣陵王府的人。”
听说荣陵王来这了,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有个缩在角落里的少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对身边的娘亲说:“刘叔叔以前还跟我提起过荣陵王爷呢……”
萧祺在嘈杂的人群中准确地听见了这句话,他朝那小少年望了一眼,见他哆嗦了一下,似乎颇为害怕自己,只得转头看徐逸。
“去问问。”
徐逸走到小少年面前,蹲下去,笑着问:“刘叔叔跟你说什么了?”
小少年瑟缩了一下,好在他娘亲就在旁边,他一把抓住大人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他说……说荣陵王爷不能出事,出事了,他的好日子就没有了。”
“好日子?”徐逸听得云里雾里,不由转头看自家王爷:“跟您有什么关系?”
萧祺拧起眉,沉吟片刻后,慢慢摇了下头:“不是我。”
他听到这,已经全然明白了。
此刻,徐逸还留在那边处理后事,而薛城听完全过程,比他反应的要快多了:“刘叔指的,是咱们王妃?”
萧祺点点头,面上浮起一丝复杂神色——是的,刘叔担心的,不是荣陵王回不来,而是他身边那位荣陵王妃回不来。
显然,他依靠着某些与荣陵王妃有关的事情,暗中获取了不少好处。
至于这些好处从何而来,又是为了掩盖什么,这些,他们都一概不知。
“会是谁呢?”薛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消息简直太灵通了,前后不过三个时辰,手脚比我们还快。”
萧祺坐在书桌前,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略带疲倦:“是我们太慢了。”
他早该想到,除了荣陵王府,应该还有人在暗中关注这件事情,况且,温太傅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
连薛城在苦思冥想了片刻后,也终于一瞪眼,急急地压低了声音问:“难道……会是温府?”
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人在温府,从温府出来以后便立刻赶往这边,结果还是慢人一步,怎么想,温府的嫌疑都很大。
那——王妃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啊?薛城不敢细想下去。
而萧祺静坐在书桌前,到最后也并未给他回答,只是挥挥手,声音低沉。
“下去吧,此事切勿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