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湄张大嘴,半晌,才啊了一声:“想不到,皇帝竟还是个痴情种。”
萧祺皱了皱眉,显然对她如此评论当今圣上有些许微词。
见状,今湄忙咳了两声,将话题转开:“那既然如此,她便是皇上的人了,又怎么会与别的男人生下昭安公主?”
“那是因为——”萧祺偏头看了她一眼:“她在进宫之前,便已经珠胎暗结了。”
这下今湄是真惊住了:“那……那皇帝岂不是强人所难?不对,夺人妻女?”
“也不全是。”萧祺摇摇头,平静道:“据闻那女子入宫时,确是心甘情愿的。而皇帝虽然对她宠爱有加,表面坦然接受了夏筠,但暗地里,却一直寻找着她生父的下落,终于在她记事那年,将那名男子以乱党的身份抓获,并处以绞刑。”
这还不是夺人妻女?今湄简直要跳脚了:“皇帝这番行为,当真是小人行径!”
她话虽说得难听,但萧祺只蹙了下眉,兴许看是在荒郊野外,也懒得计较许多了,只接着说:“总之,那名女子当即便去劫囚了,皇帝怒火攻心,将两人赶尽杀绝后大病了一场,后来,也许是心怀歉疚,他便将夏筠封为了昭安公主。”
今湄听到这,不由叹气:“那她,也挺可怜的……”
“她幼年,确实风雨飘摇。”萧祺轻叹一声:“因为母亲出格的行为,先皇和太后看她多有不顺,皇帝无奈之下,只能将她送到了陵王府,嘱咐我对她多加照顾。”
啊,那接下来,皇帝就该让他跟夏筠凑一对了。
这会儿,今湄忽然也恼不起来了,她觉得夏筠确实有些可怜,而萧祺自小与她一起长大,怎么想,皇帝想把她托付给他都是件合情合理的事。
她觉得胸口郁结,长长吸了口气才打起精神说:“那看来,王爷与她确实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萧祺侧头睨她一眼,见她抱着满怀的果子,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略微犹豫片刻,还是说:“其实……”
今湄正扬手去摘路旁的谷莠,闻言偏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手却不自觉地微微用力,将谷莠掐断了攥在掌心之中,问:“其实什么?”
长风掠起,将她的发丝垂落颊边,青丝映白雪,格外扎眼。
萧祺抿了下唇,心中不知为何宁静下来,伸手将那根发丝往后挑了下,说:“其实,皇帝原本想为我与她指婚的,但,先皇和太后都不同意,就把你我的婚事给强行定下来了。”
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今湄往后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那难怪,你到了这个年纪才肯履行婚约。”
这个年纪……萧祺脸色微微僵了下,收回手继续往前走:“我迟迟不肯履行婚约,与她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今湄捏着谷莠跟上,不折不挠。
她如此追根究底,萧祺不由侧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妥。
他想了想,反问她:“当初你听闻此桩婚事时,心中作何感想?”
“我?”今湄没想到他会将话头转向自己,怔了一下,才皱眉思考起来。
真正的温今湄如何想她是不知的,但失忆那会,她对这桩婚事倒也没那么排斥,一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是太后指婚,她无力抗拒。二来如温修齐所言,温家气数将尽,她嫁给他,也是保命之举。
但若问她自己,那,她得好好想想。
“毕竟是太后指婚,若非万不得已,自然是不能抗旨的,在这必然要嫁的情况下,我得先瞧瞧对方,了解了解那人的为人品性——”
她说到这,蓦地抬头看向萧祺,脱口道:“难怪你那天会来温府!”
“你也不算太笨。”萧祺勾唇一笑,把横在眼前的野草拨开,侧头望她:“如此看来,我们二人也算是所见略同。”
今湄本想点头,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可我瞧你那日,不像是中意的模样。”
闻言,萧祺挑了下眉,却并未做声,只是以手抵唇,轻咳了下。
“……”今湄于是明白了:他虽然不中意,可也不是不能娶,毕竟比起外面那些品性不好相貌丑陋的,她也就是身子娇弱了些而已。
她想到这,心中不由郁结,抬头瞪了他一眼:“那可不同,女子出嫁,那便是认定了那人,可你,就只当做儿戏罢了。”
话落,萧祺又轻咳了两声,只问:“那你看现在,可还像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