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闻言一惊,连瞳孔都跟着睁大了,她倒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若真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不能吧……”叶蓁蓁尽管在质疑但却有点底气不足,“执行这样任务的人,恐怕圣上都会知晓吧?怎会留这么大个隐患在朝中?”
“这点你能想到还是不错,”裴元给她倒上一杯快凉了的茶,“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想让秦文御配合劫车一事,可不一定需要多次交流,秦文御不是傻子,他聪明得很!”
叶蓁蓁喝了一口凉茶,又拿起茶壶给裴元也倒了满满一杯:“倒也是……我又不了解秦文御是什么样的人,要按大人这么说也太可怕了,从出狱到上马车,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告诉他当晚的行动!狱卒……禁军……啊怪不得大人连那二百禁军都要查,大人做事果然周到!”
叶蓁蓁见他不喝,便亲手端起茶杯交到他手里:“可是属下不明白,秦文御这一配合就把命交出去了,当场死亡啊!他图什么啊!”
裴元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又将一整杯重重放下:“你瞧你又忘了,我们查劫车案最大的嫌疑人是谁?”
叶蓁蓁死死盯着那被洒地只剩了半杯的茶,咬牙道:“哦……秦文修!他是秦文御的亲弟弟!”
“这不就齐了?”裴元含笑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虽说他们的目的暂且还没查出来,但劫车的若是秦文修,这一切是说得通的。兄弟之间筹谋什么事情,何况事关家国,就算送了命也无可厚非。”
见叶蓁蓁连连点头,裴元心情颇好地抱起了双臂:“还有,二百禁军可以排除了。”
叶蓁蓁微微一惊:“二百个禁军全都核实过了?”
“那必须的,”裴铭邀功似的看看裴元,在收到他冷漠的回应后又眨眨眼睛看向了叶蓁蓁,“不只是如此,咱们查禁军是光明正大查的,负责押送的二百禁军品级都不高,如果内应真在里面,恐怕早就被灭口了。”
“也对啊……”叶蓁蓁思索着点点头,“二百禁军里就算有内应也不会是最终筹谋之人,也说不定在劫车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裴铭带着一种“孺子可教也”的目光对着她点了点头:“排除掉了禁军,小喽啰就只能出在狱卒里咯!所以这事儿咱们不好风风火火的查,免得人被灭口了。”
叶蓁蓁听明白了其中联系,立刻笑着给裴铭也倒了一杯茶:“果然还是裴铭哥哥厉害,这二百禁军要是让我来查,估计得查到第七日去!哎……大人虽然说属下细心,但在这十日之限内真的不管用啊!”
叶蓁蓁说罢又仰面朝天皱眉长叹了一声:“又是禁军又是狱卒,再加上枢密院,照这么查下去,十天真的够吗……”
裴元“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掷地有声道:“够!”
送走了叶蓁蓁,檀友生便带着书去了陆府。
叶蓁蓁吓了一大跳,脚下一个趔趄后瞠目结舌地看着裴元,在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后,又顿时觉得信心大增。
她尚不知裴元的计划,也能看得出这桩案子有多难查,但不知为何,裴元的话就是有这种力量,简简单单一个字便能让人安心。
尽管叶蓁蓁不想说他好,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信心归信心,话叶蓁蓁还是要问的,她也跟着一拍桌子大吼了一声“好!”而后又前倾了身子笑着问裴元:“那大人,咱们接下来要如何行事啊?”
裴元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的额头将她推了回去:“等不是个办法,我们要主动出击。”
叶蓁蓁想起檀友生说的钓鱼计划,惊喜道:“咱们也钓鱼?”
这次裴铭也不明白了:“饵只有那一个,咱们怎么钓啊?”
叶蓁蓁这次倒是灵光了:“哎呀!秦文御都死了,谁知道饵只有一个呢?说不定咱们这么一钓,还能把潜伏在高官中的内鬼也钓出来呢?”
裴元对着叶蓁蓁勾了勾手指,见她不明所以地凑上前来,含笑问道:“你此前查案,可是常常混迹于市井之中?”
“这……”叶蓁蓁抽搐了一下嘴角,心道真是既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大人您问这个干什么?是啊,属下就是个小巡按,品级低,不好查那些高官,也就只能跑跑腿了!不过属下觉得也挺好的,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嘛!”
“叶巡按说的是,查案子嘛,各处的信息都是需要的,”裴元说罢又问:“那酒楼茶肆,街巷瓦舍叶巡按可有涉足?”
“嗯……”叶蓁蓁颇有几分心虚地应了一声,“那个虽然我不喜欢那些地方,不过为了查案也不得不去。”
裴元嘴角微微上扬:“这便好说了。”
叶蓁蓁不解,非常不解:“这怎么就好说了?不是咱们这桩案子涉及到的百姓,瓦舍的酒楼的茶肆的青楼的不是都查了吗?还要做什么?”
裴元含笑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传谣!”
“啊?”
“啊?”
不约而同的两声惊呼,叶蓁蓁和裴铭面面相觑对了片刻,又齐齐看向了裴元。
裴元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片刻后又伸手拍拍叶蓁蓁的肩膀,极为诚恳道:“这次可要辛苦叶巡按了!”
叶蓁蓁不想,但是她不能说!
夜入三更,本该寂静一片的街巷“咻”地窜过一个黑影,不时便见那月光照耀下的屋顶上,一个黑影快速而灵活地穿梭。
正在巡夜的裴铭耳朵微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了屋顶,却只看到一抹残影消失在月光下。
裴铭当机立断追了过去,人虽然没追上,但也跟着走了一遍那人行进的路线,他惊讶地发现,这是他此前探查过的那几个西夏暗探据点。
这些据点自劫车案后明明已经荒废了,他此前查探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碰碰运气,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来?
黑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想来是下了屋顶不知从哪个街头小巷溜走了,裴铭暗暗思忖后,也一跃下了屋顶,往大理寺方向去了。
昏暗的死巷中,黑影从靠墙而立的一排玉米秸子后钻了出来,一只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慢慢摘下了遮面的黑斤。
黑巾下,赫然露出禁军教头刘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