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并没有在此事上纠结:“他们发现你逃跑了?”
“对!”叶蓁蓁点头,“外面状况虽然乱,但我逃跑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他们都在追我,我注意到刘方已经不在其中了。我后来也在想,是不是打晕我的根本不是刘方?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我当时跟得不近但也不远,如果我被人打晕带走,刘方没理由不发现……”
叶蓁蓁暂且想不明白,只好继续:“我当时只能尽全力逃命,他们一时半会儿没追上我,就用了箭……我躲过很多,但还是中了一箭,仓皇之下跑进了那座破庙,我知道那里并不好藏身,本来以为就要丧命于此了,谁知在跑到神像旁边准备躲藏时,意外触及到了神像上的机关……但是我躲进去之后,就没找到出来的机关,而且也没力气了。幸好……幸好大人及时赶来……”
这句话叶蓁蓁是诚心实意说的,不论父亲与武安候府究竟有什么恩怨关联,也不论她与裴元这几日怎么相互算计,到底是裴元救了她的命,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这一路艰险说起来云淡风轻,但裴元听得也是心惊肉跳,她这一步一步,但凡错了一点恐怕都会小命不保!昨日刘方按时执行了枢密院的计划,自己也通过裴父裴母抓到了肖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西夏暗探没去劫人,甚至不在京中,反而绑了叶蓁蓁。
刘方之事虽暂时解释不清楚,但依目前情况来看他必定与西夏暗探有联系。若非如此,西夏暗探不会轻易放弃劫法场,叶蓁蓁也不会这样落在西夏暗探手中。
裴元当机立断唤了裴铭前来,让他带人去把刘方抓了。
本以为此事还要费上一番周折,谁知裴铭去时刘方正欲逃跑,被抓了个正着,这下连托辞都不需要找了。
裴元给陆府报了个信,午时后陆文笙便来看叶蓁蓁了,裴元也得了空去审刘方。
陆文笙看到叶蓁蓁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责怪,知道劝她不动只能说当下之事:“虽说十日之期将近,但上边怪罪下来也有爹他们担着!姐你这几日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养伤,听到没有!”
叶蓁蓁嘴角带着笑,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安慰:“知道了我们弟弟心疼我!好了,我虽然伤得重,但我底子好啊,养几天就没事了!说起来,少爷你怎么这么憔悴?”
从陆文笙进门她就发现了,陆文笙素日里爱打扮,随时都是一副光彩照人风度翩翩的模样,今日却是面容憔悴,眼圈儿也隐隐发黑,与她平日里大相径庭。
“你还说呢……”陆文笙揉揉眼圈儿,“还不是担心你,那日事发突然我也没反应过来!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去追,刘方是什么武艺?我曾经想拜师的人啊!哪儿是你能抗衡的?”
“……”叶蓁蓁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又安抚般地对着他笑了笑,“好在裴大人来得及时救了我,养几日就好了!少爷你可千万别让义父知道我伤得这么重,要不然他又得担心,就算我好了也免不了一顿骂。”
“你还知道啊,”陆文笙责备地白了她一眼,“好好养着吧你!”
说话间裴铭奉裴元之令送了药来,陆文笙起身去接,不过抬头那么一眼,立刻瞧出裴铭是个练家子,武功不弱。
陆文笙眼中满是欣赏,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好几遍,直看得裴铭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叶蓁蓁轻咳一声,打破了二人间的尴尬:“少爷,这位是裴铭哥哥,武功特别特别厉害!”
说罢又对裴铭道:“裴铭哥哥,这是我们家少爷,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是咱们汴京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我都望尘莫及呢!”
“哎呀我知道!”陆文笙喝停了她的絮叨,接过药塞进了她手里,又转过身对裴元笑道,“早就听说裴少卿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随从,原来是真的!”
陆文笙说罢双手一拱:“我要拜你为师!”
叶蓁蓁手上的药差点儿没全部洒出去:“少爷你说什么?”
“拜他为师啊,”陆文笙回头看了一眼叶蓁蓁,“姐你帮我说说,我一定要拜他为师,要不我就告诉爹你……”
叶蓁蓁轻咳一声,立马看向裴铭:“裴铭哥哥我知道你心肠最好了,我们家少爷很可爱的要不你就把他收了吧!”
裴铭继续发懵地点了点头:“啊……这……好!”
陆文笙一听,立刻跪在地上重重一拜:“师父在上,徒弟这厢有礼了!”
裴铭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那个好,好……”
陆文笙听罢,拉着裴铭便出去了,临走时不忘嘱咐一声:“姐你记得喝药啊!”
叶蓁蓁望着手上一碗浓黑的药,只觉得更苦了!
刑部大牢里,裴元坐在刘方对面,沉着脸一言不发。
如此,已经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刘方被缚在刑架上,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裴元。
大牢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一丝声音,昏黄的烛光照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两人都如同雕塑般直直盯着对方,气氛压抑地叫人喘不过气。
眼看着一柱香时间将近,刘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问?”
“我还没想好怎么问,”裴元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托着腮坐在椅子上,果真像是在思考一般,“刘教头武艺高强,又任禁军教头多年行事谨慎,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抓到了?”
刘方自嘲地笑了两声:“你那个手下功夫也不差,何况双拳难敌四手。”
“哦……是吗?”裴元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走至刑架旁边,修长的手指一一掠过残酷可怕的刑具,“其实我想得到,刘教头这么平淡,应该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吧?”
刘方微微眯起双眼:“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对你动刑的,”裴元收了手,轻哼一声,“刘教头多年习武,受过的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何况身为禁军,熬刑对你而言不是难事,”他转过身,站在刘方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这种法子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我也实在懒得费工夫!”
刘方被他搞得一头雾水:“那你想怎么问?”
“直接把你想好的那套说辞说出来吧,”裴元说罢,又回到椅子旁坐下了,似乎坐得有些久了,还顺势伸了个懒腰,“你既然被抓,就一定做好了万全准备吧?我威胁不了你,也不会严刑逼供。不过该问的话咱们还是得走个过场,你想怎么答,就怎么答。”
刘方忍不住笑了,不过那笑容中带着股自嘲的意味:“好,你问!”
裴元说问便问,开门见山:“你是大宋的禁军教头,为什么要勾结西夏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