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刘方果真答了，没有丝毫犹豫，“好处给到位了，没什么不能做的。”
裴元叹口气，又摇了摇头：“我虽然知道你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但你这说辞也未免太不用心了，你是不是贪财之人这点我还是清楚的。”裴元又打了个哈欠，“换一个！”
“我确实不贪财，但我爱武成痴，”刘方说到此，皱着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谁都知道，我曾经输了秦文修半招儿，这事儿成了我心里一个结。后来秦文修托人给我送信，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说真的，我在大宋找了很多办法，都破不了他那半招儿。”
裴元这才打起一点精神挑了挑眉：“这还差不多……所以，劫车的人是你？”
“没错，”刘方欣然承认，神情间还带着一丝得意，“能骗过你和裴铭，说明我功夫学得到位。你别说，自秦文修指点后，我武艺的确精进许多。”
裴元为他鼓了鼓掌，继续问：“之前我也查到些线索，押送秦文御的计划是枢密院筹划的，禁军只管执行，连自己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计划从没有告诉禁军，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你的内应是谁？”
刘方闻言愣了片刻，竟忍俊不禁般笑出了声：“内应？真是笑话！我都跟你说了，自秦文修指点后我武艺精进许多，想要在枢密院查些事情并不难，何况我有禁军教头职位在身，在大内本就来去自如！就枢密院那几个管事儿的，动脑子还行，武功……啧啧啧！”
他叹了几声，意味再明显不过，枢密院几位主事之人，虽也懂武但的确不比刘方，刘方若要靠近他们的确不难。
“有道理啊！”裴元认同地点点头，又抬起双眼看着他，“既然如此，三司已经把嫌疑放在枢密院了，那二百个禁军也脱离嫌疑了，你其实很安全的，为何在这个时候暴露？”
“这是个意外，”刘方叹了一声，“知道枢密院钓鱼的计划后，我原本是想给西夏暗探报个信，然后继续配合枢密院行事，只要他们不现身，一切都能照旧。谁知我被那个女巡按盯上了，本来想兜圈子把她甩开，谁知她跟着进了城还不罢休，甚至找乞丐堵了路，我没办法，只能先把她解决了。”
刘方说到这儿，又自嘲地摇摇头：“可我没想到，那帮西夏暗探这么没用，竟然让她跑了，我知道她如果回京我必然暴露，所以就跑了。”
裴元起了身，负起手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看了他片刻，勾起嘴角轻蔑一笑：“你想解决她，却没有立刻杀她，而是把她交给了西夏暗探？我知道刘教头四肢发达，但头脑也没这么简单吧？”
刘方面不改色，反而又懊恼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她能逃跑，把她交给西夏暗探这个决定，其实是因为裴大人。”
裴元闻言来了兴趣：“哦？因为我？”
“是啊，”刘方伸出下巴凑近了他，声音也压低了一些，“我看得出来，裴大人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罔顾人命吧？如果不考虑她逃跑的可能，日后出了什么岔子，我还能用她在大人这换个方便不是？”
裴元垂了眸子，半晌后发出一声冷哼：“果然，刘教头的头脑不仅不简单，反而很精于算计嘛！”
“诶！”刘方笑了笑，“在黑暗里行事久了，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只可惜啊……还是让她给跑了，不过还好，西夏暗探并未暴露。”
提及此事，裴元目光骤然一凛。
昨夜他虽寻到西夏暗探藏身之处，但因着急寻找叶蓁蓁，只能用信号联系了裴铭，但当裴铭赶到之时，那间客栈早就人去楼空了。
如今他们手上，也只有一个油嘴滑舌的肖容而已。
“不急，”裴元转身勾唇一笑，“欲攘外先安内，先把你解决了也不迟。”
刘方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时大意落在你们手里了，我无话可说。”
“不急，”裴元一拍大腿起了身，又居高临下般地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会让刘教头有话说的，今天就先到这儿，我也累了！”
刘方没想到他还真是走个过场，说不问就不问了，短暂惊讶后又不禁摇头笑了笑：“果然是裴元啊……”
未时，裴元回到了裴府。
陆文笙正在院子里看裴铭练剑，还专门拿了个木棍模仿他的招式，双眼发亮神情崇拜，认真之中带着一股傻气。
见裴元回来，裴铭立刻收了剑，三分局促七分心虚地跑过去干咳了两声：“大人，肖容都安排好了，没人知道！这陆府少爷非要拜我为师……”
裴元点点头，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身后的陆文笙，而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挺好的，继续练啊……”
说罢又笑着对陆文笙点了点头，陆文笙冲着他大咧咧地一笑：“裴大人，你这随从果然武功高强！”
“可不是，”裴元回头看了一眼裴铭，“连本大人都比不上！陆少爷先瞧着，我去看看叶巡按。”
叶蓁蓁到底身体底子好，休息这么久已觉得精神大好，伤口也没那么疼了，果真坐在床上整理起案卷来。
裴元到门口见她老老实实地整理着案卷，忍不住扑哧一笑，而后又憋着笑走了进去赞叹道：“叶巡按还真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啊！”
叶蓁蓁却无心玩笑，见他回来立刻扔了手里的案卷，神色间有些焦急：“大人，有件事我忘了跟您说，小檀他失踪了！”
裴元没少听到这个名字，如今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那个青梅竹马？”
叶蓁蓁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闻言便点了点头：“是！我昨天就是因为去找他才遇到刘方的。他是替李副使传话的时候失踪的，属下已经去禁军处确认过了，小檀确实见过刘方，我怀疑他被刘方控制了，说不定，说不定……”
叶蓁蓁说这话时，声音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她对檀友生并无男女之情，但这从小到大彼此照料的情谊却不是假的。
檀友生跟她不同，她至少会些拳脚功夫，也知道身处险境该如何自救。而檀友生不过一介书生，动动脑子还行，却是一点功夫都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