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关心，叶蓁蓁也没来由地心中一动！
“哎呀属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叶蓁蓁单手拖了把椅子过来给他，“虽然比不得大人这么好的身子骨，但也不至于那么弱，何况就是跟小檀说说话，能碍着什么？”
裴元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说到哪儿了？”
叶蓁蓁回答：“我们怀疑小檀被打这事儿跟李大人有关，出气呢！”
“倒也说得过去，”裴元看向檀友生，“他亲自来看你此事，本就怪异。”
“裴大人的意思……”檀友生猜测着开口，“李大人是来看看我伤得怎么样，还是说找痛快来了？”
“都有可能，”裴元翘起二郎腿，“事情虽然是刘方去办的，刘方随后也被抓了，而且前几日圣上下旨将他转移到了大内。不过你最终成了什么样子刘方也不知道，若李明祯果真是枢密院的内应，跑来看看你死没死说得通。”
“大人您这话……”叶蓁蓁越咂摸越不对味儿，“说得有点儿不好听吧？不过小檀你也没介意啊，裴大人就是这么个人，没其他意思。”
裴元丝毫不在意她的描黑，闻言只是浅浅一笑：“是，跟叶巡按相处几日，倒也习惯了这般说话。”
叶蓁蓁：……关我毛事？？？
“真会是李大人？”檀友生礼貌性地对他二人笑笑，又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愿意相信，“不提及我与他的私怨，我倒觉得他算得上是个好官，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他这么做。我虽也怀疑过他因私怨报复于我，可仔细想想，他应当不会是这般格局，除非……”
檀友生说到这儿又低下了头，神情间有几分为难，纠结片刻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他这么说，裴元轻哼了一声，又勾唇笑着摇了摇头。
叶蓁蓁立刻问：“大人笑什么？您莫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裴元转头看着她，眼中恨铁不成钢之意明显得很：“若李明祯行事的理由这么容易被他一个知杂房小官儿发现，那三司还查什么？”
说罢又对檀友生道：“连你本人都觉得他应该不会为私怨找你麻烦，说明你们的私怨本就是个幌子，作秀用的！”
叶蓁蓁一听，立刻觉得那顿打果真是说得过去了，作秀是作秀，但不是做给她和裴元看的，而是做给檀友生自己看的！
若非檀友生心思细腻善识人，恐怕也会因为这顿打认定了李明祯是因为私怨找他麻烦。
思及此，叶蓁蓁颇为同情地看了看檀友生，又对裴元道：“大人说的是！不过现在案子归了枢密院了，咱们再想查也没这么方便了。不管枢密院的内鬼是不是李大人，只要人在枢密院，他们想做手脚都方便得很啊！”
叶蓁蓁说罢，又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就难咯！”
“不难，”裴元冷静出声，又转回头来定定地看向檀友生，嘴角浮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我们这不是有个枢密院的人么？”
叶蓁蓁一愣，也跟着看向檀友生：“小檀？”
檀友生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叹口气又摇头笑了笑：“我只是个小官儿，枢密院的计划我不会知道太多。”
“是啊……”叶蓁蓁也点了点头，“如果他刻意探查被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不用刻意，”裴元看了檀友生一眼，“你以为受过这一遭儿，还能在枢密院安生待着？”
叶蓁蓁思索了片刻，担忧地看向了檀友生：“大人的意思是，别人会主动找他麻烦？”
“免不了的，”裴元转头看向叶蓁蓁，见她满面愁容，又对着她浅浅一笑，“不会明目张胆地找他麻烦，但总归要探探他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有威胁。”
叶蓁蓁抬头时蓦然撞见他浅浅一笑，见他微微眯了双眼，目光温柔而坚定……叶蓁蓁瞬间便安了心，亦对着他浅浅一笑。
檀友生见他二人相视而笑，若有所思地微微皱了皱眉，遂又将裴元的话接了下去：“我倒也曾想到了这一点，李大人到裴府看我，说不定也是这个目的。他还特意让我回了枢密院去做个笔录，此番我回了枢密院，他怕是还会问些什么。”
叶蓁蓁知道檀友生够聪明，他既然想得到这一点，就定会提前想策略。
虽是知道这，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小檀……你可有应对之策？”
檀友生点了点头：“有！只不过最初我只想择清了自己，如今裴大人既要让我相助，法子也得变变。”
裴元点点头站了起来，伸手按了按檀友生的肩膀：“枢密院的人都不好对付，你提前想的法子都不一定用得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檀友生心知他所言不假，抬头瞧了瞧他，又对叶蓁蓁笑了笑道：“蓁蓁，你不必担忧，院使大人虽默许了我调到知杂房，素日里也会关照我，无论如何，我不会有生命危险。”
叶蓁蓁点头应了，事后想起，却又觉得此举有些欠妥当。
这若是放在以前，她定不会参与这件事情，在御史台办案，她向来是听命行事，既然上边已经说案子结了，那案子便是结了，她断不会再多此一举。
横想竖想此番变化，都是因为裴元……
叶蓁蓁也总算是理解了，为何京城这些大官儿都这么怕裴元，他办案时虽显得有些吊儿郎当，不像是会给人造成什么威胁样子，但他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灵活都非常人所能及！
别人算一步他算十步、别人算十步他算百步，这样的人不怕才怪！
叶蓁蓁想通了这一点，也自是不会用那般拙劣的法子离他远点儿，既然他对自己也有了些好感，那不如顺势而为，来个灯下黑！
以前叶蓁蓁总是觉得，裴元既是武安侯之子，自己查武安侯就应该离他远一点。但如今却觉得反其道而行之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得了他的信任，再从他嘴里套些话反而来得更容易一些。
当然，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叶蓁蓁多多少少还是会做作着，如此方可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