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学系的教授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们的说法跟法医惊人相似,认定这是一种蚂蚁毒素,可是,究竟是哪种蚂蚁,说不上来。
而且依他们对国内蚂蚁的研究,没有哪种蚂蚁的毒素会达到可以致人失明失聪的程度。
动物学系的教授也没能完全确定是哪种蚂蚁毒素,但他们提了一个建议,把这种毒素拿去给化学系的教授进行分析。
钟翼有点苦笑,毒素确实属于化学成分,但化学家多半知道里面含有酸还是碱,是酶还是甙,可他们未必能搞清是哪种蚂蚁的。
齐盈一提醒道:“先把化学成分弄清也不错吧,何必一定要知道是哪种蚂蚁呢?”
钟翼却知道,他一定得搞清是哪种蚂蚁才行,毒素的来源很关键。
又去找了化学系的教授,果然得到的结论跟预计的一样,教授通过一些实验能查出里面含有哪几种化合物,可是你要他说一说,这种东西会存在于什么动物身上,是蛇,还是蚂蚁呢,那他就无可奉告了。
奔波了大半天,结论仍在法医那个论点里徘徊,毒素有可能是蚂蚁的,但不清楚是哪一种蚂蚁。
齐盈一说肚子饿了,我们找一家酒馆吃饭吧。
正好他们走到一家小酒铺前,钟翼就走进去,齐盈一说得找个大点酒店,但钟翼就喜欢这种小铺。
环顾一下酒铺里,一共四张桌子,此刻只有两桌上有人在慢斟细饮,钟翼的目光,很快落在其中一位客人身上。
这位客人四十来岁样子,他的衣着打扮很独特,穿的一套帆布衣裤,头上戴一顶硬舌头帽子,脸色黝黑,却精神气十足。
钟翼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个帆布包,正是这个包吸引了他。
齐盈一发现钟翼盯着那人和包,就轻声问怎么啦,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他,但我可以猜到他是干什么的。”
这话被那人听到了,那人转过头来,含笑地问:“那你说说,本人是干啥工作的?”
“你是一位野外的考察家。”
“哦?何以见得?”
“因为你这身衣服,还有你的肤色,表明你常年在山中滞留,爬山涉水,风餐露宿。”
那人爽朗地直笑,说自己确定常年进山,现在是刚从山中归来,是不是有股子野人般的山野气?
齐盈一有点不解,因为考察家,考察啥呢,是地质吗,还是植物呀?
“我考察的是猴子。”
钟翼邀请那人凑一桌,由他们请客。那人欣然应约,过来坐下,几杯酒下肚,此人自我介绍姓卫,考察的是山中的叶猴。
齐盈一略有些失望,你个考察猴子的家伙,能知道蚂蚁的种类吗?倒不是她小器不肯请客,这账肯定由她来付,她是对动物的话题不那么感兴趣,钟翼请这位卫先生过来,肯定要大谈特谈动物了。
果然,钟翼就跟他聊起在山中考察猴子的情况。卫先生以为这对城里小年轻是想听听他山中的传奇,是对山野里的奇珍异宝感兴趣,所以谈兴很浓,话匣打开,滔滔不绝。
钟翼注意到齐盈一有点不耐烦,几次想出言打断卫先生的话头,他用眼神向她说明,就让卫先生讲啊,他越讲得起劲,越愿意提供一些知识,我们说不定有用呢。
聊了一会,钟翼才问道:“卫先生,你在山中一呆就是很多天,不怕毒虫毒蛇吗?”
“起初肯定怕的,不过呆的时间久了,对各种的毒虫毒蛇有了了解,会注意避让的,我甚至都知道山中有什么草可以避蚊蝇,避毒虫毒蛇。”卫生先显得挺得意。
齐盈一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山中有没有很毒的蚂蚁?”
一提到蚂蚁,卫先生又列出一大串来,“山里的蚂蚁,那真的多得数不清,一般来说,蚂蚁都是有毒的,只是有轻有重,不管哪种,被咬一口还是挺痛的。”
“都有哪些蚂蚁?”
“黑的白的,黄的绿的,红的蓝的,种类太多了。”
“哪一种最厉害?”
“要数最厉害,就是黄蚁,那家伙,主要是量多,一大群出来,有时简直像水来了一样,当你在山中听到不远处树林里传来沙沙沙的声音,你就要小心了,这种像下雨一样的声音,十有八九是行军蚁出动,很多动物被这些东西给缠上,跑都来不及,一旦倒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可能尸骨全无。”
齐盈一听得毛骨悚然,女孩子嘛,最害怕这些赅人的东西。
钟翼说:“黄蚁是以规模大出名,还有一种切叶蚁,嘴巴特别厉害,不过它们都是毒性不大的吧。要论毒性,应该是黑蚁,但黑蚁数量不多,要用黑蚁的毒来作用于三百人,好像不现实啊。”
卫先生听得莫名其妙,忙问:“黑蚁的毒用来毒人?这种事哪会发生呢?”
钟翼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说这是法医从一些人的尿液里提起到的毒素样品,据法医介绍,这种毒素跟黑蚁的毒素有接近的成分,区别是这种毒素的含量高出几十倍,这使得法医都纳闷,是什么毒素会达到这么高的指标呢?
卫先生惊问:“有人中了这种毒?死人了没有?”
“人倒是没有死,只是据这些人自己声称,他们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也看不到了。”
“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清,有多长时间?”
“时间不长,大概有小半夜吧。”
卫生先听到这里,对着瓶子仔细看了看,问道:“事后你们的法医对这些人抽血检验了?”
“没有抽血,是提取了这些人夜壶里的残留物进行检测的。”
“法医检测认为跟黑蚁的毒素有相同的成分?”
“对,从成分上来说,跟黑蚁毒素是一样的,不过在浓度上差别很大,而且还有其他一些成分上的区别,所以法医也吃不准到底是不是蚂蚁毒素。”
卫先生的手在桌角上轻轻敲了一下,“如果这是真事,那么我敢说,这确实是一种蚂蚁毒。”
钟翼立刻和齐盈一对望一眼,很惊喜。
齐盈一问:“你能分辨得出属于什么蚂蚁的吗?”
“红的。”卫先生说得很干脆。
“红蚂蚁?可是,法医说,黑蚁的毒性是最大的,红蚂蚁毒性小多了,你怎么认为是红蚂蚁毒素呢?”
卫先生笑了笑说,“这个问题,肯定难住了法医,那是因为,他没有真正了解红蚂蚁的种类,这种红蚂蚁不是在咱们国内的。”
钟翼和齐盈一更感到意外。
“是国外的?哪一国的?”齐盈一问。
卫先生介绍道:“其实红蚁遍布各国,除了长年冰冻地区,基本都是存在的,一般来说数丛林地区最多,南美的亚马孙流域是最多的,南洋一些国家也有,要论毒性,澳洲的一种最强,不过由于经常森林失火,这种毒性极强的红蚁已经不多见了,一般来说,目前排得上名的,就是巴西红蚁和马兰红蚁。”
钟翼问:“你说的澳洲红蚁,咬人是不是会致死?”
卫生先点点头,“确实,当时红蚁曾与曼巴蛇并列,被称之为澳洲毒王,被红蚁咬了超过被蝎子咬,相当恐怖。不过从最近的有关资料上看,好像这种毒王红蚁似乎在灭绝中,也许跟气候有关吧。”
“那么排下来,是哪一种了?”
“巴西的和马兰的应当差不多。”
“这两个地方的红蚁数量多不多?”
“很多啊,巴西我没去过,我去过马兰西亚考察,听一位当地同行讲,他是去过巴西的,印象最深的就是红蚁,太多了。而我在南洋见过的红蚁阵也是相当惊人的,有时简直可以说漫山遍野,这是迁移的阵势,所到之处,动物们闻风丧胆,逃得远远的。”
齐盈一问:“那么,这些红蚁的毒素,难道会致人失明,失聪的吗?”
“是的,你们提到了有人中了毒,毒素跟黑蚁相接近但又不完全是,症状就是失明失聪,我就马上想到,这应该是中的红蚁毒,不是澳红蚁,极有可能是巴西或马兰的。”卫先生说。
“可是咱们国内没有这类红蚁,应该不是中了这种毒吧。”
“哎,那我也说不清了,反正按我的理解,他们中红蚁毒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当然除非这种毒跟黑蚁不相同,如果有一些相同,证明是蚁毒,那只能是红蚁了。”
钟翼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计划,他先向卫先生敬了酒,然后问:“虽然在咱们国内没有这些红蚁品种,但,有没有这两种红蚁的标本?”
“是不是你想通过对红蚁毒素的研究,制出一种有效的药来?”卫先生毕竟是动物学家,迅速想到这个可能性。
其实钟翼哪想得这么远,他只想得到红蚁的毒素样本后,跟守岛官兵尿液残留中的毒素进行比对,以确定是否同一种。
他又不是药商,不是郎中,没考虑制药方面的问题。
不过为了顺从卫先生的猜测,就说对啊,我正是这样想的,如果这种药能研制出来,一定是可以赚钱的。
卫先生很爽快地说,他所在的动物考察研究所,可能存有这方面的标本,等他回所后去查一查,如果有的话,可以提供几个。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事情就这样敲定的。
喝完酒后卫先生告辞,约定如果找到了巴西或马兰红蚁标本,会给他们寄信的。
那么这信要寄到哪里呢,当然不能寄到齐家老宅,钟翼说就寄到春花客栈好了。
从酒铺出来,齐盈一说,你不想住到我家去,又要去春花客栈?是不是对那里有留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