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据其量推测,如果是南粤红蚁的话,一只石榴中所含的毒素,起码得两百只蚂蚁所含毒加起来。
谁会捉到这么多南粤红蚁呢?
但钟翼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了,既然检测出石榴中含有红蚁毒素,那么造成守岛士失明失聪的罪魁就是它了。
那就搞清楚,这批石榴是哪来的,谁负责采购的?
这个问题摆到王满面前,顿时让王满面露难色。
王满将钟翼拉到一边,轻声说道:“钟翼,这样查,是不是正确呢?”
“怎么,你认为我们的思路不对?”
“我是担心,这样查来查去,最后不知查到谁头上了,越来越不对劲了。”
“为什么你说不对劲,是不是,提供这批石榴的人,不是一般的人?”
王满只好告知,这批石榴,是由一个叫贾助继的人供应的。
“你知道贾助继是谁吗?”
“不认识。”
“他姐夫,就是毕县长。”
钟翼暗暗心凉,搞了半天,那个向岛上守兵提供毒石榴的人居然是洪冈毕县长的小舅子。
王满劝道:“我看,这事还是不要较真了,不要往这上面耗工夫,搞不好,咱们要得罪人了。”
钟翼深知,如果真的对贾助继进行调查,一定会惊动毕县长。
如果是钱县长的小舅子,钟翼完全可以直接去找钱县长,试探钱县长的态度,如果钱县长摆明态度不让他查,他就不查了,因为他就是钱县长的手下。
但那人是毕县长的小舅子,你总不能去找毕县长问吧,毕县长怎么可能容许你怀疑他小舅子,即使嘴上不表示严重抗议,但心底里对你这个人就起了恼意,他会不会暗中对你使绊子,就很难说了。
不过钟翼是不会半途而废的,他肯定要查一查贾助继。
“这样吧,我去见见这位贾小舅,听听他说些什么。”钟翼说。
“你想来个敲山震虎?”
“不能说是敲山,不为了震虎,只想听听他的说辞,也许他还有另一套说法呢,不管有理无理,总得听听吧。”
王满只好不反对了,点点头说:“你去找他吧,不管怎样,要是人家被惹恼了,我肯定逃不掉,贾助继一定认为是我出卖了他,因为石榴的来历,在岛上只有我知道,连食堂里的人都不知的。”
“罗旅长知道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了,岛上的给养,他是无权过问的,送来什么,都是张大帅手下的后勤处分管,哪一天会用船送上岛,后勤处给罗旅长发布一下,让罗旅长发电通知我接受,具体送了些什么,他不知道。”
钟翼问:“既然给养是由后勤处发的,怎么这石榴就是贾助继搞的,难道他就是后勤处的人?”
王满又支吾了,只好坦白,这事是贾助继直接找了他,提供的,跟后勤处没关系。
钟翼顿时目光严厉,瞪着王满骂道:
“绕来绕去,你王满还是搞了鬼,难怪你要叫我别查了,因为查到你头上来了,你这样欲盖弥彰有用吗?我劝你,究竟搞了多少鬼,还是全部向我倒出来吧,不要让我挤牙膏似地挤,你倒出来,说不定我还能替你掂量掂量,哪些是可以被原谅的,哪些可以淡化一下,但你不信任我,我只能公事公办。”
这时白雁在那边呆不住,跑过来问道:“你们俩嘀嘀咕咕,不让我和齐小姐听到,有什么鬼?”
“哼,别装腔作势,作鬼的人,不是王满一个,你白雁也是一个。不过现在我不计较你,在计较王满,你还是走远点,别来打岔!”
看钟翼满面铁青的,白雁只好咕哝,我不听不听,你们作你们的鬼吧。
悻悻地回到齐盈一那里。
齐盈一则面无表情,像木偶一样,却证明她也有一肚子的想法,只是不说出来,对谁说呢,都不合适。
这边王满低声央求:“咱们俩之间,本不应该搞成这样,自从瞳珠岛出事,你当侦探,就对我怀疑上了,我也理解你,但老同学,我真跟盗贼没有关系。”
“别扯老同学了,王营长,请你回答钟侦探的问题,为什么,贾助继要提供石榴?为什么你又接受了?这其中,到底是利益关系,还是另外的什么?”
“当然是利益,贾助继,就是想从我们这儿挣一笔钱,搞点小生意做做。”
“你是吃点回扣?”
“是的是的。”
钟翼冷笑,“为了掩盖真实目的,你都愿意承认你贪图小利了,那么我问你,贾助继跟岛上做了多少回暗中交易?”
“没有多少,就这一次。”
“一次,能赚多少钱?”
“据他说,也就赚了三十来个大洋吧。”
“他给了你多少?”
“二十。”
钟翼更冷笑了,“那就是说,贾助继通过这次生意只赚十几个大洋,像他这样的人,在乎这点钱?如果是正当生意,你们应当把这点钱平分,但为什么他给了你大头,他拿小头呢?”
王满脸上本来有热汗,这下好像还添加了冷汗,赶紧用手抹一抹。
“那你是认为,贾助继这么做,有他另外的目的?”他小心地问。
钟翼叱道:“还假装不解?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瞳珠岛黄金被盗,你应该第一时间就想到,为什么你们这批守岛人会出现傻症,我不信你没有怀疑过这批石榴。”
王满苦着脸辩解:“想是想到了,可是觉得不可能啊,石榴里怎么会有毒呢?如果有人要毒死我们,只能是食堂里的人,但他们也逃不掉,我们也没有肚子疼,头发晕,只不过是听不到声音,看不到四周,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中的毒。”
钟翼知道,不必多讲了,现在重点当然是调查这位贾助继先生了。
那么贾助继住在哪里,到哪里可以找到他?总不能去洪冈县问毕县长吧。
不能惊动毕县长,除非迫不得己。
王满说,他也不清楚贾助继的住地,反正是上次贾助继自己上岛来跟他洽谈石榴生意的。
钟翼把白雁和齐盈一叫过来,问白雁,你知道毕县长小舅吗?
“怎么,你们说来说去,扯到他头上去了?有他什么事?”白雁挺惊讶的。
“这批石榴,就是贾先生提供的。”
“哦,老天,这不等于,连我们毕县长的小舅子,都被连累进来了?”
“别说是县长的小舅子,就是张大帅的外甥,不照样有人怀疑吗?”钟翼朝齐盈一看一眼。
齐盈一咧咧小嘴,表示同意。
白雁点点头,“好吧,在你钟翼眼里,嫌疑人多得满世界,凡是被你盯上的,一概是要查一查的,哪怕挖地三尺。”
“没有这个劲儿当什么侦探,记者还想穷尽真实内容,侦探有了线索就得死磕。”
白雁说她认得贾助继,可是你们不会想到吧,此人虽然是毕县长的小舅子,却是个十足的农民仔。
“农民仔?他在乡下种地的?”齐盈一问。
“是的,一直在山里开荒种地,别人以为县长的小舅子,就算不在县府里谋差,也搞个公司什么的,或者在哪个镇上当个镇长,但他常年就种地,好像挺勤劳的。”
然后三个人前往对面的洪冈,去找这个贾助继。
果然白雁说的没错,贾助继住在山里,他在那里开了几十亩荒地,种着各种的植物,由于那里不利灌溉,所以不适合种水稻,上半年种一些小麦,下半年种大豆。
同时,他还有一片果园,种满了各种果树。
当钟翼见到果园时,心里莫名的一沉,难道,又错了?
倒是白雁,兴奋说道:“看看,他种了那么多果树,肯定有石榴的,那就不怪他为啥要私下找王满,推销他的石榴了。”
齐盈一看出钟翼脸带失望,就轻声问,你又看出什么来,是不是又是个意外?
“是的,我们要找的东西,恐怕又要落空。”
白雁问:“怎么会落空,你认为贾助继没有种石榴?”
“不知道,反正现在也没见着。”
在果园旁边有三间茅草棚子,外面用小竹竿子圈起一块地方,里面养了一些鸡鸭。
有个人从茅草棚里出来给鸡鸭喂食。
“看,他就是贾助继。”白雁说。
齐盈一惊道:“毕县长才四十多,怎么他小舅子比他还老。”
“他还不到三十岁呢。”白雁笑出声。
此人也就二十多岁,可是看上去四十多了,皮肤被太阳晒黑,穿着粗布坎肩,下面一条四方大裤,赤着一双脚,标标准准的山民。
听到有人来了,他转头看,立刻惊住了。
赶紧放下手中的鸡食盘,匆匆跑来。
“哎呀,白雁,怎么是你呀,这两位是?”
钟翼赶紧抢过话:“我们都是王满的朋友,有事要跟贾先生来请教。”
一听是王满的朋友,贾助继脸上就显得很紧张了,但他并没有提出什么疑问,点点头说:“好的好的,你们有什么事要问,我一定好好回答,请屋里坐吧。”
进了茅草棚,里面倒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贾助继端来水让大家洗过手,又给大家泡了茶,他说这是自己种的茶树,自己采了后炒制的。
茶水确实清香。
这更增添了钟翼和齐盈一心中的疑问。
白雁带头问道:“贾兄,你为什么会在山里,搞养殖种殖呢?你就那么喜欢当山民?”
贾助继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很坦率地说:“不瞒几位,我小时候家境是挺优裕的,我爷爷在前朝做过县丞,我父亲开了五家铺子,赚了很多钱,这些年你们也知道,我姐姐嫁给了洪冈县长,照理,我呆在城里,哪怕啥活儿也不干,也不愁吃不愁穿。”
“是呀,你有那么好的条件,干嘛一个人钻在山沟里吃这个苦呢?”
“那是因为我得了一种病,如果我呆在城里,可能就要死了。”
听了这话,钟翼他们都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