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吃不准她问的啥意思,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
“一般来说,人都需要结婚,因为,自古以来就是这么个情况嘛,但是呢,也不是人人都结的,女的都有人要,男的就不一定了,男的被剩下的不少啊,特别是这年头,男人讨老婆越来越难了。”
张婉雪并没有问为什么有男人讨老婆难,而是继续问:“你是说,如果讨老婆比较容易,就必须讨,女人都有人要,所以女人是不能被剩下的,对不对?”
“这个……好像是啊,至少我还没见过哪个女的剩下的,就算条件差一些,也有相应的条件更差的男的愿娶,但男人条件局限,就不一定讨得上,所以我看到的男光棍大有人在……”
“可是,女人怎么样才能确定,自己配对了人呢?”
钟翼心想这个问题不是挺简单嘛。
“感觉舒服,说明配对了。”
“如果感觉不舒服呢,是不是证明配错了人?”
“应该是吧,都觉得不舒服了,还能算配得对吗,当然不能算了。”
张婉雪脸上表情冷峻,眯了眯眼睛,似乎陷在某种奇怪的思绪里不能自拔。她缓缓说道:“那么简单的道理,可是有时候,自己不一定就悟得清楚,你没有结婚,却对这个问题看得很清,那你以后的日子里,就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了。”
钟翼忽然觉得听出张婉雪的意思来了。
莫非,她是在暗示,她的婚姻不太舒服?
不然为什么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但钟翼最怕说这种话题的,如果只是男人之间讨论一下还行,跟一个女的讨论,那是相当累的,特别是,面前的女子身份极为特殊。
跟白雁讨论,会很放松,想说啥就说啥,跟齐盈一讨论,适当要加以节制,不能太放肆,而跟张婉雪交谈有关婚姻问题,简直是如履薄冰,必须很小心才行。
因为她是已婚之妇,自己是个男光棍,你哪里有婚姻的经验,哪里来资格跟她头头是道。
好在,张婉雪也及时打住了,将手一甩,似乎将烦恼抛掉似的,口气也释然,“算了,一切由命,有的人配了婚,却过得不舒服,有的人一心想配个对,却配也配不着,干着急,这就是人命吧,一点办法也没有。”
钟翼趁机点头,“对对,你的话完全有道理,像我这种人,就算真想找个,也难得很,所以只好暂时不考虑,等运吧。”
张婉雪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奇怪地说:“你怎么说这种话,明明是有人看中你,是你自己拒绝,怎么反倒说难得很,你是在摆架子,还是在搪塞呢?”
钟翼索性也不避讳了,直接问:“你说有人看中我,到底是哪个呀?”
“我家盈一呀。她不是几次向你表示过了?”
“呃,那不一样吧。”
“什么不一样?”
“如今我们在一起搞侦查,她是我的上司,侦查活动是比较枯燥的,有时候难免会相互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盈一也喜欢说点轻松的,拿我开开心,所以,不能当成真事来看待的。”
“原来你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呀,那你误会她了,她是真心的,以后她再向你表示时,你要认真对待呀,切莫辜负了她的真意。”
钟翼赶紧摇手:
“哎,婉雪你别这样说,让盈一听见了,就让她为难了。老实说,在我们相处过程中,我从来没把她当成外人,因为我们在共同解决难题,有时没日没夜地思考和行动,饿了一块吃,渴了一块喝,累了,一个铺上放倒就睡了,就像兄弟姐妹一样,没什么隔阂,但要是扯到婚姻上去,那就让相互的关系变得复杂,我希望继续保持这种纯洁为好,有利于我们继续开展工作,争取尽早破案,向张大帅交差。”
张婉雪脸上闪过一阵异常表情。
她的嘴巴张了张,欲言而止。
好一会才问:“这个案子,你们目前搜集到的,最可疑,也是最大的线索,会是什么呢?”
真要让我说出来?
钟翼犯难了,那三个字,可不好吐啊。
就是魔道门嘛。
魔道门是你爹亲手创建的,现在查来查去,发现黄金大案跟魔道门扯上了关系,尽管我钟翼拼命想将两者之间推开,不联系,可是不行啊。
钟翼正在犹豫要不要说,那个小妞到了门口,向张婉雪说,电话机在响,请小姐去接电话。
张婉雪让钟翼稍等,就匆匆出去了。
又剩下钟翼一个人。
钟翼站起身走到西窗边,百无聊赖地朝窗外张望一下。
客栈西面也有民房,相隔一条弄堂。
忽然间,钟翼发现,弄堂对面的民房屋面上,有一个人。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那个人影在月光下显得挺朦胧。
钟翼赶紧回过头将屋子里的灯关掉,再站到窗前去观察,发现那个人影还在对面的屋顶上,看样子是坐在一间房子的屋脊上。
是贼吧?
但又感觉不对,因为按照规律,盗贼不太会在前半夜就出来,肯定要在下半夜行动才保险,因为此刻街上还有行人,车水马龙的,毕竟这是省城而不是小县城,街上的巡察人员也是不少的,许多人家还不到入睡时间,你能到哪里偷去。
那此人在天刚擦黑时就上了民宅屋面,有什么目的?
钟翼思考,要不要跑过去,侦察一番?
但那样做,搞不好会在屋面上跟那人追踪,毕竟是人不是猫,情急之下一定会踩坏不少瓦,动作大了也容易被人发现。
再说,根本没法判断那人的身份,万一是这户人家的主人,因为屋面漏雨,爬上屋面修漏呢?
正在这时,那个黑影却向他这边移过来。
由于阁楼高出旁边那些民宅一层,窗子的高度比民宅屋面高约一米,所以等那人从屋脊上移近时,基本就跟窗子一样高。
“喂,钟翼,是你吗?”那人一边移近一边轻声招呼。
钟翼听出来了,大为惊讶。
“秋衿,是你?”
“对,是我。”
那人的两手已经扒到窗沿,一股异香随风吹进来,让钟翼全身都酥了。
这不是温秋衿用了什么香水,而是她自然的体香,这是钟翼百闻不厌的。他差点伸手去搂窗外的她。
不过拼命忍住了。
这个时候,这种环境,怎么能搂呢,万一张婉雪正好来了,岂不是丢人,搞得好像他跟温小姐偷会似的。
钟翼急切而轻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了?”
“一言难尽,我是来告诉你,快点离开这里。”
“怎么啦?”
“很危险。我只能说这一句了,你快点走。我也走了。”
说着,温秋衿又沿着屋脊,迅速地撤了。
让钟翼摸不着头脑。
但既然温秋衿这么催他走,他还是要听的。
他连忙出了房间。
到了楼下,张婉雪刚接完电话。
正好碰上。
钟翼一看,张婉雪的脸上白不白青不青的,见到他一怔,脸上又突然泛起一阵红晕。
“怎么,你这是……”张婉雪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我要走了。”钟翼说。
“咦,你不是住下了吗,怎么突然又要走呢?”
“我不能住在这里,得换个地方。”
“为……什么?”
一句为什么都拆开,中间有个结巴,说明张婉雪似乎料到他为什么要走。
钟翼摆摆手,“现在不跟你多解释了,有些事,你也理解,我也理解。情况是复杂的,人心是多疑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张婉雪张了张嘴,一时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她默默地点点头。
钟翼绕过她,快步走出客栈。
到了走廊,他用目光四下一逡巡,赫然发现街对面的铺子前,站着四个汉子,看他们黑衣黑裤黑毡帽的打扮,必是盯梢者无疑。
恍然大悟,这就是温秋衿前来催促他快走的原因吧。
这四个盯梢汉,什么来头?
暗中盯他的人很多,也许有黑风山的,有双枪女煞的。
也可能有张飞雄的,甚至是两个县长派的。
还不能忘了,宫先生的人。
但眼下,应该新增加了一个。
跟张小姐有关。
不一定是张小姐自已派的人,相反是针对她的人。
谁会针对她?
不是一目了然吗?
这事一定要跟温秋衿的出现联系起来。
那么,温秋衿怎么会出现在天圆客栈对面屋面上呢?她不是跟王满一起前去找盗金头目了吗?
关于这一点,钟翼一想起来就要冷笑,王满真会带着温秋衿去找盗金头目?
你真相信了那太小看王满了。
王满既然不肯当面向钟翼说出盗金头目是谁,怎么可能又愿意带温秋衿去见那个头目。
王满不过是耍了个小聪明,放了一个烟雾弹而已。
他为什么要演这番戏呢?因为当时被白雁给步步紧逼,王满无可推托,只好虚晃一枪,说他想了个美人计可以联系到盗金头目。
并且,他不让白雁去,提出让温小姐去扮美人。
这明显是个缓兵之计,拖延时间,因为根本不知道温小姐在哪里,有计无人,这计怎么实施?
他当然不会想到,温小姐突然出现了,让他的谎言接受检验,他再无推托了,只好硬着头皮,领着温秋衿前去,完全是装模作样,假戏真做。
温秋衿出现,就证明找盗金头目的行动半途而废了。
而温秋衿用爬屋面的方式催他离开,证明她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出现,本身就有两个意思:
一是,温小姐可能有意要避开王满;
二是,温小姐认定天圆客栈不安稳,对钟翼是不利的。
至于温小姐怎么知道钟翼在天圆客栈,天圆客栈又是怎么一种情况,暂时顾不上管。
先得想一下,温小姐与王满同去,发生了什么。
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