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试探我的了吧?”
“没有,还试探什么,这样查下去,咱们会是什么下场?你已经看明白了,我也看明白了,我们只不过是别人的工具,棋子,别人需要我们出力时,就把我们推出来,等到查清了,追回了黄金,我们会被破抹布一样扔掉。”
白雁的话还是相当犀利的。
这个所谓别人,指的是谁,不言自明。
钟翼讷讷地问:“你对结局想得那么悲催吗,如果我们查清了案子,追回了黄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为什么你不想想我们会受表彰,受奖励,而是先想到会倒楣呢?”
“天哪,你还真相信,查清案子会受奖励?你又在耍花腔了,你肚里比我还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案子查清那天,也就是咱们最危险的那天,如果我们不提早行动,肯定是后悔莫及。”
“你都忘了,咱们是什么人,是侦查人员,怎么可能先想到退路呢?我们的职责应当先把案子查清楚才对。”
“其实,案子的结论,早已经出来了,还往哪里查?”
“哪种结论?”
“就是,黄金大案,是魔道门干的。”
钟翼叹了一口气。
“话虽可以这样讲,但首先还只是一种说法,甚至只是一种猜疑,到底是不是魔道门所为,还有待寻找真凭实据。其次,就算坐实了魔道门是盗贼的证据,那么到底是谁跟谁呢?是整个魔道门吗?那就相当有矛盾了,因为魔道门的老大就是张大帅,你怎么解释得通?”
白雁却头一昂,“有什么不能解释的,虽然张大帅是魔道门的创建者,但,这个案子,属于内盗,是他手下人干的,手下人盗了他的黄金,张大帅自己也是被盗者。”
钟翼惊讶,这个解释,貌似挺有道理耶。
为什么一提到是魔道门干的,就会觉得不可能呢,因为一提魔道门先想到是张大帅所创,就想当然的觉得这会是自盗自,实则是手下人的背叛行为,这就说得通了。
钟翼问:“那你说说,张大帅的黄金被自己手下人所盗,张大帅会知道盗黄金的是谁吗?”
白雁摆手,“甭管张大帅怎么想,是否知道是谁,归根结底,咱们要想的是怎么为自己考虑,现在反正你我都知道是魔道门的人盗的黄金,只不过张大帅没搞清到底是谁跟谁搞的,这就是张大帅还继续利用咱们进行调查的原因,如果张大帅知道了盗金者是谁,他早就采取措施了,而你和我的价值也失去了,也就不是这个局面。”
“会是什么局面?”
“说不定我们会被解职,最好的结果,是你回青安县府继续当你的文书,我呢,继续回洪冈县府里当个送茶端烟的侍女。”
“那不是挺好吗?”
“但这是最好的结局,有可能吗?也许不是,而是结局十分糟糕,你连文书都当不成,我连侍奉人的女服务员也做不了。”
“咱俩都卷铺盖滚蛋?那也不错,我已经想好,到时去哪里。”
“去哪里?”
“投奔我师傅,帮他种青梅,种瓜果蔬菜,闲时跟他泡泡青梅喝喝酒,吃着自己种的菜,纵论古今,或吟诗作文,岂不美哉。”
白雁撇着嘴,“想得挺美,但你师傅怎么会要你呢,他那么悠闲,是因为以前做官,又开过私塾,当过教头,赚了不少钱,积蓄很厚,老本不愁,他会白供你吃喝,养你这个徒弟?”
“对,我师傅膝下无子,如果我去投奔他,就当是他的儿女,在他老了病了时照顾他,直到养老送终,他那些家产啥的,就归我了,我这辈子也不愁了。”
“天哪,你说这话也不脸红,就靠你师傅的老本过日子,也好意思当成一种追求。”
钟翼扬了扬眉毛,“反正在跟你胡扯,不扯白不扯。”
“别胡扯了,咱们言归正传,目前我们还是机会很好的,你和我还在被利用中,暂时当然是没啥危险的,我们得抓紧时间,好好利用这个时机,不然,过了这个村,就不会有这个店了。”
“那你打算具体咋办?”
“马上找到黄金。”
“但黄金在哪里,我们不是一直在寻找吗,往哪里去找?”
“那你先答应我,黄金找到了,你得照我的计划做。”
钟翼有些不耐烦,“找到了,全归你好了,你想咋用就咋用。”
“那不行,找到多少,都是咱俩的。”
“我不要还不行?”
“当然不行,黄金找到,连我都是你的。”
钟翼苦笑,虽然吃不准白雁是真是假,但这话听着还是挺舒服的,可能人本质上都有贪心,黄金加美女都归我,我不是要美死。
“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往哪里找黄金,如果都没有方向,你前面拉拉杂杂说的那些所谓计划,全是屁,一文钱不值。”
白雁这才压低声音,似乎要抖出最大的秘密了。
“我当然知道到哪里找黄金,如果我不知道,还敢对你噜嗦吗,那真成了屁话,我是有线索的。”
“哦,你说的线索在哪里?”
“线索在某人心里。”
“某人是谁?”
“我想,你也是有感觉的,你平时一直在怀疑此人。”
钟翼脱口而出:“王满?”
白雁两手一拍,“对了,就是他。钟翼,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你果然早就想到是他了。我和你都知道该怎样找到跟盗取黄金有关的人,不如两人合作,来收割一把吧。”
“等等,等等。”钟翼赶紧摆手。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同意见,或者还有犹豫?”
“你先说明,为什么认为,王满跟黄金盗案有关?你真掌握了相关证据吗?”
“证据,不是你已经掌握很多了吗,我敢说,你从第一次上岛,就开始怀疑他了,你问王满这次盗案失窃多少黄金,王满居然说啥也不清楚,他是一问三不知,你就疑团重生了。后面,你越接触王满,交流越多,他身上的疑点也越来越多,可以说,你肚里积攒了不知多少疑团了对不对。”
钟翼只好说实话,“论怀疑,我确实挺怀疑王满的,我甚至不相信此人就是我的老同学王满,感觉是被人假冒了,这是个冒牌货,我认识的王满相当实诚,忠厚,可现在的王满浑身的滑,阴。”
“时过人变,挺正常吧,人家还说你不是真钟翼,是假的,你们俩彼此都不认了。”
“我对自己心里有数,肯定变,而且彻头彻尾的变,但变来变去没变本性,他就不好说了。”
白雁似乎得到了钟翼的认同,“所以嘛,你也是怀疑王满的,怀疑得很厉害,可以当面对他说出来,也不避讳了,你只差对他说,王满你就是盗金贼。”
“不错,王满身上嫌疑很大,其实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怀疑,难道张大帅对他没有怀疑吗?谢参谋不是也怀疑他吗?”
“对呀,谢参谋还打过他呢,仅仅是因为王满失职才打吗,我看谢参谋是说不出的恨,就因为没有证据,只能把一肚子怨气化成巴掌,实则是在骂王满,你塔玛就是个贼,黄金是你作内鬼盗出去的吧,害得老子连军饷都不能及时拿。”
两人似乎越说越来劲,都把矛头指向了王满。
在对待王满的态度上,两人似是观点完全一致,并没有什么分歧。
钟翼问:“你是认定,王满有作案嫌疑,那你是觉得,王满属于内鬼,跟外鬼合作盗的黄金呢,还是王满是主盗,黄金案就是他一手策划,一手搞定的?”
“都有可能啊。”
“一般来说,里应外合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是主盗,那就应当是他跟手下干的,他一个人是干不成的。”
“张大帅在发案后将三百多人全押走关起来,只剩十几人归王满指挥守岛,是不是就怀疑王满跟手下人干的,标准的监守自盗?”
“这是明摆着的事,岛上发生盗案,守岛者是第一嫌疑人,除非有十足证据证明是外人所为。”
“不管怎样,王满就是个嫌疑人,这一点不容置疑对吧,我们就去找王满。”
钟翼有些吃不准地问:“直接找他,又能怎样?要他坦白作案的事实吗?”
“要他讲出黄金被运到哪里去了。”
“可他不承认跟盗案有关,你怎么办?只有张大帅有权将他逮去,跟罗旅长一样关押着审问,你又不能审问他的。”
“这就得靠你的力量啦。”白雁拍拍钟翼的肩。
“我又能咋样?对他打不得骂不得。”
“你可以跟他私下商定,你告诉他,知道这案子有他的份,而且你已经掌握了足够证据,现在就看他愿不愿私了。如果他愿意,讲出黄金藏在哪里了,咱们是见面分一半,他一半,我们一半,大家可以皆大欢喜,如果他不同意,你会向张大帅揭发他。”
“这不成了我们敲竹杠了。”
“对呀,就是敲竹杠,我们不全要,只要敲上一笔,够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就行。”
“可是看你细皮嫩肉的,一直养尊处优吧,难道现在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白雁晃着身子,“现在的生活好啥,要钱没钱,要位没位,人家齐小姐才称得上养尊处优,我算啥呀,顶多是因为在县府里当差,平时晒不着太阳,皮肉白一点,也就是个做苦力,侍候人的而已。”
“所以你对现状不服,想出人头地吧。”
“出人头地就不想了,我们有了钱就可以过得无忧无虑,谁不想着富足逍遥呢。”
真没想到白雁都有了这种念头。
钟翼假意糊涂:“这样做稳当吗,你怎么敢认定敲一笔一定成功?”
“成功不成功,总得试试吧。”
“但万一没成,你知道后果是怎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