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问钟翼,这是你的猜测呢,还是已经得到确凿信息了呢?
“当然是我的猜测。”
“猜测,不代表就是事实吧,是你在担心着而已。”白雁似乎松一口气。
齐盈一却不怀疑钟翼的猜测,反而问:“你说已经被人掏走,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个人……呵呵,那我是不能说的哦。”
“为什么不能说?你还替这种人保密?”白雁有些不满。
“是啊,有些密是需要保的,原因嘛,你们也会理解的,我们当侦探,当查到一定程度时,可能会突然发现,真相并不是我们事先想象的那种,而是另一种我们绝对无法想象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是如履薄冰,小心应付,而不能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了,相信两位女谍小姐也是懂的。”
白雁还想问,被齐盈一轻轻拉一下胳膊。
“我懂了。”齐盈一说。
“可我不懂。”白雁说。
“不懂你也得装懂,除此,无他法。”
钟翼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他有点事要马上去办一下。
然后就跑出去,叫了一辆三轮车前往警察局。
见到许局长,急急问道:“局长,那两个女的,你审过了没有?”
许局长摇摇头,“还没有,今儿个上班后就事挺多的,我还没顾得上呢,打算下午再审她们。”
钟翼压低声说:“如果你还没有审过她们,就赶紧把她们放了吧。”
许局长有点茫然,“这是为什么?你是不是突然有啥新发现了?”
“我看了那个简图了,这事的复杂程度,远超我们想象,所以你还是放人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清楚呀,我们费那么大的心血才抓来了人,怎么还没审就突然放了呢。”
钟翼叹了一口气,“不瞒您说局长,这事可能关系到你的前程问题,不可乱来了,至于对我,还有可能是性命交关,所以我劝你快放人。”
“有这么严重?”
“是的,很严重啊,所以不得不防啊。”
虽然钟翼没有说出具体原因,不过许局长对他是充分信赖的,既然钟翼说得那么严重,那一定要相信,他马上答应即刻放人。
然后钟翼回到齐家老宅。
白雁问你去警察局干啥,跟许局长又有啥新阴谋了?
“阴谋,你们也有,只是在目前看来,咱们这些人的所谓阴谋,都太小儿科噜。”钟翼晃着脑袋说。
“什么人的阴谋才不是小儿科?”
“当然是很厉害的人。”
“厉害的人可多了,你也算一个吧。”
“我不算,只能算个小蝌蚪。”
然后钟翼又说要去见一个人,师傅李淳云。
齐盈一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见见宫先生哪。钟翼说这次去不一定能见到宫先生,他只是想向师傅请教几个问题。言下之意你就别想着见你舅舅了,这次只是我跟我师傅之间见一见,不牵涉到宫先生。
齐盈一也不好勉强。
钟翼就一个人赶去师傅寓所。
李淳云见他来了,摊摊两手说:“今日来得不是时候,离宫先生所约定的时间差了一天,他今天不会来呀。”
“我就是知道他今天不来才来的。”
“哦,这么说你是只来找我的,不必要跟他见一见?”
“对,我有几个问题想单独请教先生的。”
李淳云让钟翼在茶几前坐下,李淳云给他泡上云雾茶。“那今天就不会有青梅酒了,只能喝点茶,你急急来找我,必定是遇上化不开的难题了。让我先来预测一下吧。”
钟翼就等着李淳云的预测结果。
李淳云缓缓说道:“目前侦查工作,应该是有一定成效的,特别是方向上还是走对了,但路对了,阻碍也强了,依我看这个阻碍如同一座大山挡着去路,使你越不过,攀不上,钻不通,绕不过去,已经到了寸步难行之际。”
钟翼点点头,“先生分析完全到位,目前确实遇上超级阻碍,我无法越过,连绕也绕不过去。”
“这是自古以来,最不好处理的问题,因为那座山很大,你不可能扮演愚公,你甚至都不能去质疑这座山为何挡在面前,同时你也无法自己回避,必须得面对这座山。”
“唉,正是如此啊,如果是一座别的山,我不妨扮扮愚公,挖一挖,也许能打出个隧道来穿过去,或者想办法攀爬过去,再难攀的悬崖绝壁总值得一试,但目前这座山,我却连试都不敢试,因为搞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你才来找我,问一问计的吧?”
“是呀,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问先生,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李淳云站起身,一边摇着芭蕉扇,一边分析道:
“你遇上这样一个难题,其实早在预料之中对吧?其实你被指定为侦探,负责侦查瞳珠岛的黄金盗窃案,本身就看起来挺奇诡的,如果放在战争中,这就叫兵出奇计,走的不是常路,而是走的偏门。你一开始不会只有疑惑不解,肯定知道另有用意,而你也对各种的线索、信息,以前的,目前的,以及后来的,都了解不少,你有强大的综合分析能力,不难判断出这个案子背后,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钟翼叹了一口气。
“我是越查,心里越惊哪,有时候我觉得是不是在做梦,天下怎么会有这种案子呢,简直无法理喻,我都脑瓜仁疼。我越查就越紧张,现在到了喘不过气的地步,我不知道究竟我还往哪里走,是停止呢,撤退呢,还是继续往前呢?”
“退路肯定没有,停止也不合适,只能往前走。”
“但往前,这座大山怎么办?”
李淳云淡淡地笑了笑。
“徒儿啊,这才是见真功夫的地方,你得弄清,这个案子究竟让你查什么,不要被眼前的大山遮断了视线。”
钟翼对此表示理解。
“我起初以为,让我查的真是被盗的黄金,可是种种奇怪的现象,让我怀疑起来,这宗案子到底有没有发生,所谓瞳珠岛黄金被盗真有其事吗?我以为是主人炮制的一个假案,一个烟幕弹。不过继续查下去,才知道案子不是假的,真发生了盗案。但,更大的怪谜又接踵而来,既然是黄金被盗了,那么这批被盗黄金的去向,自然是我作为侦探要侦查的目标,这其间也有人盯紧了这批被盗黄金,想来个黄雀在后,吃个现成,但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也在作戏?”
李淳云忙问:“你说的作戏者,是哪些人?”
“黑风山的管庆益,还有当年的双枪女煞。”
“为什么怀疑他们是在作戏?”
“他们在我当上侦探不久就主动接近我,用意都一致,就是认为我作为侦探会搞清这批黄金的去向,他们希望我跟他们合作,能及时向他们提供有关线索,他们相信我搞到的线索才是真实的,有用的,听起来似乎他们的用意十分精明,挺有道理。”
“那你现在怀疑他们不是这种目的,而是另有目的?”
“对,他们真实目的并不是什么想抢夺那些被盗黄金。”
“那他们是为什么?”
钟翼没有立刻讲出来,而是咧咧嘴,做个滑稽表情。
“我说句胆大的,恐怕,已经化敌为友,被利用起来了吧。”
李淳云倒愣了一下,急忙摇手:
“这句话确实胆大了点,你有这样的怀疑还是比较猛的,可见你的思维很活跃,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不过我可以认定,这不是真的,那些人没有被谁利用,没有化敌为友之实,你多虑了。”
“好吧,既然先生这样说,那我也放心许多了,我这个多虑就可以收回。现在我继续往下讲,我当时以为黄金没有失窃,后来觉得确实发生盗案了,但这里又有一个新问题,就是黄金到底有没有被运走,我经过对瞳珠岛外围水体的巡查,发现了一些线索,当时就以为黄金确实被运走了。”
“那你后来有没有改变过看法?”
“有,确实又有了改变,我认为,水底下那些东西,也是有人搞的烟幕,但这种烟幕实在搞得太奇诡了,居然使用了一条大鳗鱼和几只海狸,通过在水底淤泥挖洞,来营造一个作案的场面。”
李淳云有点不确定地问:“这事你没有讲过,我也不好判断,你是认为这是盗金者搞的假现场吗?”
钟翼点点头。“是的。”
李淳云一脸惊讶的表情,“依这样看来,盗金者还真的有一番周全计划,他们可谓匠心独到哇,有这样一批高人的策划,瞳珠岛的黄金焉有不被盗之理?”
钟翼却苦笑了,“先生都玩噱头啊,难怪此案迷雾重重,都是被人罩得太多,我作为此案的侦查员都要被玩晕了。”
李淳云笑道:“那没办法呀,你既然做了这个侦探,被玩晕是肯定的,关键要看你能否从晕眩中恢复过来,保持清醒,从迷雾中看清真相。”
“真相就藏在那些迷雾中,我现在的担忧不是抓不住真相,而是快要摸到真相的脉络,可是却不敢向前伸手了。”
李淳云没有要求钟翼说得更透彻点,他们其实是心照不宣的,彼此像打哑谜一样,却相互知道在说什么。
李淳云说:“你挑选今天来我这儿,本意是想听我说句话,你要用来当作继续查案的依据,可是很遗憾,这句话我也无法讲出来。”
“是因为你没有被授权吧?”
“对,我没被授权所以不能说那句话。”
“那先生能对我说的是什么呢?”
“按你自己的思路往下查,同时,你得兼顾必要的风险,给你打个比方,你目前查案如同你在瞳珠岛铁丝网内潜水一样,要小心触碰到水雷。”
钟翼想了想,点点头。
“好,我懂了,谢谢先生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