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舅舅这话相当震惊,怎么舅舅连自己手下的人都那么怀疑呢,疑人不用嘛,既然他不太信任他们,为什么还选拔他们进军侦部门呢。
舅舅叹息一声说,人各有志,他们现在在我手下做事,有的是为了生存,有的是为了光宗耀祖,有的则可能抱有更强的野心,总之你不可能做到让手下每个人都对你忠心耿耿,你越是信任他们,可能越失望,跌的跟斗越严重。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说法上的美丽,很多叛逆者往往就是主子认为最可靠的人。
舅舅的意思,我是他外甥女,自然是最可靠的。
我当然得答应下来,接受这个任务。
但我心里还有疑惑不少的,舅舅是个大帅,他为什么对一个消失了多年的女匪那么不放心呢,他带人打了这么多仗,还怕一个女匪首带多少人马来攻?
好像里面另有原因吧。
我不能多问,从此就专心打听起有关双枪女煞的消息来。
在市面上跑了一阵子,打听到的双枪女煞的往事不少,我这才知道,当年在迪远,双枪女煞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人们对她是谈虎色变的,我听到了大量有关她的传说,有的把她吹得神乎其神,有的说她长得像夜叉,红眼睛绿眉毛,有三头六臂。那不是成妖怪了吗。
有一天我正在街上,突然发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子,跟照片上的人年龄一样,这个女子也跟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样。
其实不仅仅跟照片上的人长得像,最要紧的,她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我似乎见到了另一个我。
我敢说,她就是我。
所不同的是,她穿着女式衣衫,梳着小髻。而我是穿西装,打领带,戴礼帽,手里拄根精致的文明棍。
为了冒充男子,做得更像点,我还在上唇粘了一条小胡子的。
但尽管她是女式打扮,可我完全能认得出她哪些地方完全像我。
一般两个陌生人长得像,也只可能是一个地方,比如是脸,其他身材各处都是有区别的,但她跟我,没有丝毫区别。
她的个头,肩形,臂长,腿形,甚至屁股大小,圆圆的样子,跟我一样。
她走路的姿态,看人的眼神,手的动作,都与我的习性毫无两样。
她从一家杂货铺出来时,打了两个喷嚏,我的天,她打喷嚏的动作也跟我一样,就是半蹲下去,这种姿势别人是没有的,只有我有,她有。
因为是夏季,她把袖子撩得挺高,我一看她右臂上,真有那块东西。
你看看,我右臂上不是有个小红晕吗?
我惊得差点叫出来,你怎么也有啊?
天哪,出鬼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跟我长得丝毫不差的人呐。
当然这个时候,我根本不去想什么双胞胎问题,因为我的记忆里就没有兄弟姐妹,爹妈也从没有提过,他们好像只有我一个女儿,如果我有姐姐或妹妹,他们怎么可能提都不提。
我跟着这个“我”走了一阵,她一直往城外走。
出城了,我就不太好跟了,因为我的打扮比较鲜明,典型的城里人,公子哥儿,在城里的街上,人车多,你跟着一个漂亮小妞,人们也不会认为你是在盯着人,反正大家都可以来来去的。
但走在乡道上就不一样了,一个漂亮小妞在前面走,后面跟个公子似的,乡下人会警惕的。
这难不到我,我是受过训练的,我马上去了一家裁缝铺,出钱买了一套乡下人穿的衣裤。
然后再匆匆出城。
此时那个“我”不见了,我拦住从那边过来的人打听,人家一看我是乡下人打扮,也就不加疑惑,告诉我说他们看到那个小妞,继续向西去的。
我就加快步伐往西赶。
走了大约有七八里,终于看见小妞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好像在歇息。
她看我走近了,站起来,钻进路一侧的树林里去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正为难,是跟进去呢还是在这儿等呢。
因为一般的乡下小妞在半路内急,随便就钻进路边的树林或乱草丛中去解决,这小妞会不会也是呢。
我在路上徘徊,听到马蹄得得。
只见一辆厢式马车从东而来。
我赶紧让在路边,马车奔到面前,车夫勒停了马,然后问我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如果我是一味地赶路,这倒是个好机会,搭个便车就轻松得多,也快捷得多。但我并不是急着赶路而是在等那个小妞出来。
我就摆摆手,说我不搭车。
谁知车夫哈哈一笑说:“这车就是为你备的,你不坐岂不是可惜了。”
我很惊讶,问他是什么意思?
车夫叫我看看车厢里。
我拐到车厢后面朝里一看,那个小妞居然就坐在里面。
小妞向我招招手说,你进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不知所措,忙问你带我去哪里,要干什么?
她说让我见一个人。
我问见谁?
她说,是你最想见的人。
我说你知道我最想见的是谁?
她说,当然是妈妈。
我一听更疑惑了,怎么她会提到我妈妈呢,如果我想见我妈妈,很容易,因为自从我参加完训练正式工作后,爹妈已经搬到威坛,我虽然必须住在军营,但每个星期还是可以回去一趟跟父母团聚。
毕竟我是军人了,爹妈也不能随便想见就见我,但以这种方式叫我去见他们,根本就不符合规矩。
我奇怪地问,我爹妈在哪里,怎么你要带我去我爹妈呢?
她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又问她,你又是谁?
她反问我,难道看不出咱俩是啥吗?
我越听越疑惑,决定上车,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好像没头没脑的,但我好歹是个特工,我还怕你们不成?
然而马车刚跑出去没一段路,突然前面响起一阵阵枪声。
车夫立刻喝停了车子。
那个小妞跳下车,只听车夫喊了一声,快让她走。
小妞就叫我快点跑。
我跳下车,只见车夫和小妞已经向山一侧跑了,他们把马车也扔下了。
是遇上打劫了吧?
这一带还是有山匪出没的,不一定是大股,是一些小股的,像这样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他们以为是有钱人的车,盯上了。
我觉得不能跟山匪硬拼,还是快点溜吧。但这时一辆汽车迎面开来,停下,跳下一人。
是我舅舅的一个侍卫官,他说是奉大帅之命开车去办事,回城途中遇上一帮子小山匪阻道,他们车里三人就跟山匪干了一阵,打死了几个,其余的逃了。
我就坐侍卫官的车回城了。
我并没有向人说起遇上那个小妞的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而且这些秘密极可能跟我有密切的关系,既然是不寻常的,我先不想告诉任何人,连舅舅都没说。
要等我弄清事情的原委,能说再说吧。
没过多久,我又在街头碰上了小妞,她装成一个渔姑,挎着一个竹篮子卖鱼,我假装问她有没有甲鱼?她说她家的渔船停在城门外的河边,如果想买甲鱼可以到船上去看看。
我跟着她出了城门,到了河边,上了一条渔船。
渔船往一个方向划去,刚要出护城河,突然一只汽艇迎面开来,艇上有个军官大声喝着停船检查。
结果小妞直接跳下水,一个猛子扎下去,就不见了。
汽艇上喊话的人,就是谢参谋。
我上了汽艇,质问谢参谋在搞什么名堂,大白天的在护城河内搞什么检查,从来没有的事吧。
谢参谋说,他是在执行张大帅的命令,刚才有人来传,齐小姐被一个可疑的人骗到一条渔船上去了,他就让驾驶员开着汽艇来堵截了。
我问谢参谋,张大帅是怎么对他命令的?谢参谋说如果接到报告,齐小姐跟着人要出城,必须马上进行堵截,把拐走齐小姐的人给逮住。
我只好回去问舅舅,你是在闹哪一出呀?
舅舅对我说,凡是军中的特工,只要一露面,就容易被人盯上,盯的人是各式各样的,来历五花八门,他们会采用各种手段,伺机对你下手。
你虽然接受了训练但实践经验不足,不要一不小心中了人家的圈套,被人利用了。
我向舅舅说出心中的疑惑,怎么会碰上一个跟照片上的人很像,又跟我很像的人呐?而且这个人还好像知道我是谁,她口口声声让我去见妈妈,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呀。
舅舅把那个小妞骂了几句,叫我不要听信谗言,那是人家摆的迷魂阵,你呀,要好好地分得清才对。
虽然这样,我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我有时睡到半夜,突然就从梦中惊醒过来,好像有个声音在叫我姐姐。
而我内心确认,叫我姐姐的就是那个小妞。
我相信她就是我妹妹,不然为什么那么像,连胳膊上的红点子都一样。
我很强烈地想她,我也能感觉得到她也在强烈地想我。
终于我有点忍不住,在周末时跑回家,向我爹妈说起这事。
我问他们,我到底有没有姐姐或妹妹呀?
这一问,情况来了,爹妈顿时哑口无言。
显然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好一会,娘才问我,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些什么了?
我就说,我在街头碰上一个人,一个姑娘,她跟我长得太像了,我很难相信,世界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只有双胞胎才有可能这样像。
我爹脱口而出,难道是茹……
马上被我娘打断,不要胡说,没影的事,一定是咱闺女做了梦。
他们的表现已经说明问题,我索性将那张照片掏出来往桌上一拍,质问说,你们认得这是谁吗,我见到的那个妞儿就像这个人,我像不像这个人?我,那个小妞,还有这照片上的人,怎么都长得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点儿不知情吗?
他们一时没吭声,相互用眼神传递信息,看得出他们好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