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颠倒了嘛,这种动作,应该是男的对女的使才对,将女的两手紧紧摁住,让女的脸朝上,男的俯视。
可是现在相反,他被女的摁住。
齐盈一看着他,急促地喘气。
钟翼还是很担心的,万一她不顾一切地将脸往下压……
不会吧,白雁那么放肆都不敢的,齐小姐一直挺耐得住,虽然也是多次说什么私奔私奔的,那只是撩一撩而已。
今天发威了?
“钟翼,钟翼,你跟我走吧!”
“走,上哪儿去?”
“咱们私奔。”
“唉,你又来了,白雁那一套,你也学会了?”
“去她娘滴白雁,她是她,我是我,她对你想怎样,说过啥话,我不管,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你得跟我走,或者,是我跟你走。”
“为什么要这样呢?”
“因为,危险越来越近了,我好害怕。”
钟翼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齐小姐呀,你是张大帅的外甥女,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害怕失去你!”
“傻话,我又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大家还是别说害怕失去谁,没有我钟翼,你的日子一点不受影响,迪远不缺富家公子,权贵豪男,你何苦要盯着我这个苦瘪平民青年呢。”
“让贵家公子权贵豪富见鬼去,我谁也不稀罕,就要你钟翼。”
“那你损失太大了,一辈子的事,你在本地嫁个有财有势的,可保一生衣食无忧,跟我私奔,前程未卜。”
“就是讨饭也甘心。咱们逃到外省去,你不要查这个案子了,我也抛弃大帅外甥女的福利,我们就算找个僻静山沟男耕女织也比这样卖命强。”
“你甘心,我不甘心啊,你为什么一定说要跟我私奔呢,难道,好好的,咱俩就没有那一天吗,万一有呢,咱们不是可以风风光光过日子了?”
齐盈一听到这里,愣住了,马上瞪大眼睛追问:“你的意思,我们可以结婚的?说,是真心话,还是哄我?”
“我也巴不得结婚呢,有你这么个漂亮富贵妻,我不是要美死了,可是……”
“别可是,我不听,你得承诺一定娶我。”
钟翼突然吃吃笑了。
齐盈一生气,“你又有什么鬼话了吧,反正今天你说啥,我都不服,就要你答应我的要求。”
钟翼叹了口气问:“你是要一个言而有信的优质男,还是要一个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徒?”
齐盈一很警惕,“当然要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你又想巧舌如簧了吧,别想说服我。”
“不是我耍巧舌,实在是现实摆在面前,我跟温秋衿指腹为婚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知道,那又怎样?”
“既然我有了指腹为婚的协定,那我就是有妇之夫啊,如果我跟你私奔,或者答应跟你结婚,那就得推翻跟温小姐的婚约,我不成了言而无信的臭男人了?”
齐盈一哈哈大笑。
“指腹为婚本来就是前朝遗毒,你还当真呀。就算真有这么一纸协定,那你拿出来呀,给我看看,空口无凭,你说了不算。”
“啊?你居然怀疑我跟温小姐指腹为婚是假的?”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上次我不是把她臭骂了一顿吗,我齐盈一从来没对人这么狠过,她是要毁掉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钟翼有点无奈,劝道:“你先松一松吧,我现在心里很乱。”
齐盈一松开手,因为她看出钟翼真的神色不好。
钟翼坐起身,对齐盈一说,想到街上走走,你让我清静清静吧。
齐盈一呆了,难道,钟翼真对温秋衿念念不忘?一说到指腹为婚,他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眼巴巴地看他走出去。
钟翼到了街头,一个人走着。
确实心挺乱的。
是鬼迷心窍了吧,怎么会对温秋衿那么惦念呢。
因为指腹为婚这事,连妈妈都承认的,他怎么能不认呢。
他有个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点,凡事,都想弄个明白,找到个根源。
比如指腹为婚这事,他到底应该践行呢,还是如齐盈一说的那样,别当真?
关键是温秋衿失踪了。
她失踪意味着什么呢?这是钟翼很在意的,如果她真跟黄金盗案有关,那他死了这条心,但如果她真的只是个推拿师,上岛除了给官兵正常推拿,没做过别的,那他怎么能冤枉她呢?
别忘了,自己曾是前朝的秀才。
礼、义、智、信、勇,刻在骨子里的教条。
虽然时时要耍点诡计,甚至是阴谋,算计一下别人,那是为了查案,算计的也是该被算计的人。
所以在温秋衿下落不明前,他很难对哪个女子说,咱们可以结婚。
不行,绝对不行!
哪怕自己不要温秋衿,也得当面说清,大家好离好散。
他相信齐盈一对他是真心,但另一方面又放不下温秋衿这个谜一般的女子。
走着走着,突然间,有一辆车开来,停下,从车上跳下两个蒙面大汉。
钟翼一看不妙,这两人一定冲他来的。
要不要自卫?
那两人掏出枪,对准了他。
他放弃了自卫,举起两手。
如果你们以为他是来不及了,那就错了,他是不想动手。
两蒙面汉将他推进车子,又用一块黑布将他双眼蒙上。
车子停下,他被推着往前走,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当黑布被揭去时发现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除了几名蒙面汉,还有一个戴面罩的人站着。
钟翼抢先说:“让你们老大出来吧。”
“我就是老大。”
戴面罩的人说。
钟翼笑了笑,“你不是啊老兄,你们老大跟我是有约的,要请我喝酒的,应该已经把酒准备好了吧。”
“呸,你想得倒美,我们老大请你喝酒?请你吃枪子倒有可能。”
“咱们打个赌咋样,要是你们老大请我喝酒,你得给我磕三个头。”
“那要是咱们老大没请你喝酒呢?”
“你请我吃枪子好了。”
戴面罩的人听了,一时没吭声了。
钟翼听到了脚步声,说道:“老大来了吧,不过,接下来,大家还是保持严肃吧,我们需要向老大表示慰问。”
门开了,门外有个声音说道:“钟翼,我没看错人,你真是个有良心的人哪。”
钟翼有点难过地说:“阿梅大姐,我很抱歉,今天向你请罪来了。”
进来的,正是阿梅大姐。
也就是双枪女煞。
此刻的她,并没有旗袍高跟鞋,脸施脂粉,而是身穿短打衣,将头发盘在脑后束紧。腰间束一根红色的绸带,绸带上,斜插着两把手枪。
她脸上,一股煞气。
钟翼向她微微弯腰,作一个礼节。
“阿梅大姐,我没有保护好继茹……”
一想到邢继茹的死,钟翼就万箭穿心般难受。
阿梅大姐朝面罩男一挥手:“拿酒来。”
面罩男一愣,好像没听清。
“快拿酒来,没听到吗?”阿梅大姐提高声音。
“是是,马上拿酒。”
有人拿来两碗酒,一碗给阿梅大姐,一碗给钟翼。
阿梅大姐双手擎酒,对钟翼说道:“这次把你请来,要请你作个证的。”
钟翼已经想到了。
“要去黑风山吗?”
“对,我们要踩平黑风山!”
钟翼心里哀叹一声。
管庆益,实在做得过分了,竟然杀死了邢继茹。
邢继茹是谁呀,双枪女煞的女儿。
但这一定是过往恩怨的延续。
当年双枪女煞还是赛貂蝉的时候,她杀死了管庆益的太太。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今天双枪女煞要去踩平黑风山,可以说是黑打黑,但在钟翼看来,管庆益杀死邢继茹却不是黑杀黑,而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邢继茹虽然是双枪女煞的女儿,但这么个冰清女子,能做过什么恶事呢,本身管庆益跟双枪女煞之间的仇恨,不该殃及到一个无辜女孩身上去。
钟翼没等阿梅大姐多说什么,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说吧,要我钟翼做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血债还要血来偿!”
“好,我明白了。”
“钟翼,你一定支持我吧?”
“我不支持,但我不会反对。”
阿梅大姐倒有些意外,没有把酒喝掉,看着钟翼问:“你不反对,但为什么又说不支持呢?你一定另有想法吧。要说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吧。”
“这话其实也是对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关键是,你当年,为什么要杀死管庆益的太太?”
阿梅大姐将酒一口喝完,缓缓说道:“外界的传言,一定是我赛貂蝉无故杀死了管举人的太太吧?而且还是因为我的养父在街头调戏了管太太,是我养母迁怒于人,命令我去杀人的对吧。”
“是的,我听到的就是这个版本,是不是事实?”
“当然不是事实,你知道管太太是什么人吗?”
“这个……我不清楚。”
“我可以告诉你,我杀管太太,并非因为我养父养母的原因,我养父在街头确实遇上了管太太,对她进行了训斥,那不是调戏,而是声讨,因为管太太曾经害死过一个人,而这个人,跟你钟翼也是有关系的……”
“跟我钟翼……有什么关系?”钟翼有点害怕了。
阿梅大姐将手中的酒碗扔在地上,“这事,我先不跟你讲了,你还年轻,这事以后有机会慢慢讲吧。今天我只是要你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当年的赛貂蝉,还是今天的双枪女煞,我做事都是有理有据的,别人骂我打家劫舍,其实我是杀富济贫。当然,这一路来的风风雨雨,要说起来可以说一天的,还是先不说了。”
钟翼心想,你做了女匪首,人家恨你,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但你说是杀富济贫,难道是真的?
杀富济贫和打家劫舍可是天差地别的哟。
在我钟翼面前,你何需自我标榜,涂脂抹粉了。
咱俩到底是啥关系?
只听阿梅大姐说道:“我们要去剿灭黑风山,我不是让你一起去上阵,有件事需要你来做。”
“什么事?”
“待我们生擒了管庆益,由你来执行他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