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翼说可能是猫吧,是于虎虎以前养的,天天夜里要睡在于虎虎肚子上,现在你睡在那里,猫以为就是主人。
白雁跳下床,摸着黑向钟翼靠近,一不小心差点被钟翼绊倒,钟翼赶紧把她接住才使她没有头撞墙。
白雁问道:“你刚才去干啥了?”
“还是先说说你吧,美人计得逞了吗?”
“你不是都清楚了吗,我的行动,还能逃得过你的眼睛。”
白雁就把钟翼的肚当枕头躺着,真舒服。
钟翼嘻嘻笑了笑,以夸张的口吻说:“你又制造了一场怨案,让金少爷涌起的炽炽热情,遭到水浇。”
“这能怪我吗,我又不是存心去勾他的。是你怂恿我去的。”
“没办法,他一眼看上你,而你又擅长干这个,各有所需嘛。”
“又胡说了,我什么时候擅长干这个了,都是你在诬赖我。”
钟翼问她有没有进入地道。
白雁说别提了,明明金阿震把我领到地道了,可情况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顺利,那是一条死地道。
“死地道,这就对了。”钟翼说。
“是金家其实有两条地道吧?我也这样怀疑的,那么金阿震把我带到死地道里,是什么目的,他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清楚家中有两条地道?”
“他不知道有两条,只以为是一条。”
“那就是说他不是存心把我领进死地道的,还以为真是去地下室的?”
“对。”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我听到了两个人的交谈。”
“谁跟谁交谈?”
“金财主和他老婆。”
白雁惊道:“你见到金财主了?他当时在哪里呢?”
“他就呆在里屋,那里有一个雅室,是他和太太休憩聊天的所在,但不是接待客人的,属于财主夫妇俩的私密空间吧。”
“这种私室,你怎么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钟翼却不解释,话头一转说:“金太太在担心,儿子领一个小姑娘进家,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那小姑娘也长得太漂亮了,儿子傻不拉叽就看上了,现在虽然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了,也总得讲点规矩吧,怎么这小妞儿直接就被他领进门了,还是夜里呢。”
“原来金百万跟他老婆躲在里屋,难怪没见着,金百万心里有主见的吧?”
“当然有主见,你以为他能毫无防备地让你这个陌生女孩登堂入室吗,他是胸有成竹的,他对太太说,不要紧张,要是那小妞对儿子不利,她插翅也逃不出去,要是她真的让咱儿子沾点手,那也是咱儿子的幸福,现在城里的年轻人可放得开了,不像咱这儿,还死抱老一套。搞啥子授受不亲。”
“唷,这样看来,金百万还是挺开明的?”白雁倒觉得有些意外。
白雁要求钟翼将他活动的全程讲一遍。
钟翼说很简单,我和你住在老于家,却没被金家派人监视,在我看来是个挺奇怪的现象。
如果那批铁箱子里装的,就是那批黄货,金财主能这么稳当吗,肯定要戒备森严的吧。
但为什么连个盯梢的人也没有?
这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这批铁箱子里装的东西,跟瞳珠岛无关,是金财主的正当财产。二是这些铁箱子里根本就没装东西,是空箱子。
白雁听到这里,失望地问:“那就是说,我们的调查方向不准,被盗黄金不可能在这里?”
“这是我的其中一个推测,但还有另一个推测呢,这批铁箱子里装着黄金,而且有可能就是被盗那批,只是金财主见到我们来,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如果真是被盗金子在他家,他对每一个进村来的陌生人都会加倍警觉吧,我们进村碰上他时,他还对我们很不友好的,难道他不知道我们住在老于家,是以为我们住到姜婆的鸡窝子里去了,所以不加重视?”
“他肯定知道我们住在他家后面了,但他沉得住气。”
白雁有些紧张,“是不是金财主老谋深算,把我们的行为都估计到了?他明知他儿子可能来邀我去他家,故意不阻不拦,而且明知我有可能是来探地道的,也不管,却让儿子把我领到一条死地道里去吧?”
“正是如此。我跟你讲过,不要轻敌,你还不当回事,现在足以说明,金财主不是等闲之辈,他见我们进村,儿子对你那副痴相,就把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估计到了,事实怎么样,不是印证我的观点吗?”
“唉,看来,我白雁的水平,还真没那么高,远远达不到我自以为的那个高度,还是你厉害呀,那你又做了些什么?”
“监视。你走以后,我也从老于家出来,不过我不是跟在你们后面,而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哪里?”
“屋顶。”
“你上了金家的屋顶?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金家和老于家只隔一条弄堂,老于家西墙外有一棵老谷树,很适合攀爬,这棵谷树的两只桠枝离金家后屋的屋面上不远,我爬上树就很容易登上金家屋顶。”
白雁说你真是一只猴子,总能找到上房登顶的路子,你要是做了江洋大盗,那就没人治得了你。然后问:
“你又怎么发现金财主和他太太在雅间里谈论?”
“雅间在后屋,那里有一个天井,我从上望见天井里有灯光,这灯光是从下面哪个房间照出来的。”
“你在屋顶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了?”
“当然听不到,我得下天井才听到。”
“可你要是直接跳下去,不是要惊动他们的吗?”
钟翼嗯嗯两声,“答对了,我不能直接跳下去惊动他们,所以,我得让他们快点睡着了。”
白雁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向屋里用了啥药气了吧?是不是乌梢烟毒?”
乌梢烟毒是指用乌梢蛇的血涂在烟叶上,点燃后产生的烟,如果大量使用可致人晕厥死亡,比如杨阔叔叔杨至文就是被乌梢烟毒呛死的。
但少量使用,是将点燃烟叶后冒出的烟收集在一根管子里,管子里放有一些樟脑丸粉粒,一般一间房子里,只要吹进半管烟就能让人晕倒。
钟翼笑道:“你还能再举出一种晕药来吗,只知道乌梢烟毒?”
“别的还有啥,我不清楚。”
“其实还有几种呢,我用的是花露水。”
“什么,花露水?怎么会晕人呢,不可能,你吹的。”白雁根本不相信。
钟翼伸手在她头上轻一下,嘲笑她:“一听花露水你就想到是女人用来涂香的那种了吧,商铺买的对吧,其实我说的花露水是三种东西的配制,花是指天竺花,露是指黄金露果,水是指水蛭。”
“好用吗?”
“比乌梢烟毒还好用,烟毒必须收集,而且从管子里喷出时容易被人看出来,而花露水只是配作露汁,只须像打针一样挤了几滴在屋里,就马上挥发到空气中,让屋里的人闻到。”
“你怎么向屋内滴?”
“揭开一只瓦片不就行了。”
钟翼接着往下讲。
“我用花露水往里注射两滴,在窗外听到他们不再说话才跳下天井,我就呆在天井里偷听他们的交谈……”
白雁立刻打断他:“他们不是被你的花露水给熏晕了吗,怎么你还能听他们交谈,不是自相矛盾吗?”
钟翼干咳两声:“你虽然本事不大,但找起我的话茬来却很厉害,我说话稍微漏个尾巴就马上被你踩中。”
“那当然,这就是一种本事,能一听就听出你话里的破绽。”
“可这不是破绽,花露水能熏晕人,也要按量来决定时间,我只滴了两滴,他们顶多会迷糊几分钟,几分钟后他们又没事了,又开始在屋里唠叨。”
“他们说了些什么?”
“金太太说,现在不知阿震怎样了,会不会真带着那个小姑娘进龙仓了?”
“什么仓?”白雁又对这个称呼很敏感。
“听音是龙仓,也许是隆仓,反正是这个音。”
“龙仓,应该就是那个地下仓了吧?”
“肯定是的,金财主见太太依然担心,就呵呵笑了一阵,说那是万不可能的,那个洞口,阿震是搞不清的,他只会带着小姑娘钻那个闷洞。”
白雁生气地骂:“贼精啊,就是这种老狐狸吧,他家搞了两条地道,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只是个闷洞,地下短短的一截,另一条才是通向地下仓,而他是故意设置好了,让儿子带我进闷洞的,走错路吧。”
“嘿嘿,现在尝到老狐狸的手段了吧,你还说,乡野之地,不会有高手,结果呢,确实没有像进黑风山那样危险,但这里并不是安全的,如果金财主是有心要灭掉你,那个闷洞可是最佳地点。”
白雁吓出一身冷汗,抓紧钟翼的手问:“你当时都料到了,为什么还让我去?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吧?”
钟翼解释:“我知道最要紧的一点,就是只要盯紧金财主,就能知道他是不是下手,如果他真要下手,我来救你有足够时间,因为毕竟你不是一个人在闷洞里,而是跟他儿子一起,金财主想杀人,就得先让他儿子逃上来,剩下你一个人才动手。”
“你就不怕他派人下来,先对我动手,把我搞掉后再带着他傻儿子离开?”
“问题是,他不敢,因为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不知道你这个美女是文是武,这就是老狐狸的能耐,不会贸然行事,反正他是觉得,只要把你哄进闷洞,你也找不到什么,也就识相退出去,他不用动一根指头就把事情摆平了。”
白雁明白了。
“看来我们遇上高级对手了,接下去,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怎样进入那个地下仓,就是他说的龙仓。”
“我进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