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
欧贰2020-08-24 22:583,135

  卢天华的这句话多少给傅小青造成了一些心灵冲击。她稳稳心神,想要把场面稍微拉回来一些,“说说‘S’的事情吧。”

  “要是我不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卢姓男子听见这个问题,又开始起范了,好像自己又能掌握这场谈话的主导权一样,可惜这种错觉下一秒就被傅小青打破了。

  “现在联系‘S’把你带走呗。我能拿你怎么样?我劝你配合我,真的卢天华,咱们之间没有什么私仇,我们现在都是一致对外的,我们面对的都是一个共同的敌人——‘S’组织。”

  “你现在为了替他们遮掩而说出的每一句话,之后都会变成他们刺向你身上的刀。卢天华,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清楚。”

  游刃有余的表情在卢天华的脸上凝固成冰,他现在脑子里塞了太多东西,它们好像都纷纷活过来,蠕动挤压着他的神经。他的头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炸开了。

  自从卢天华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来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已经不受他理智的控制,仿佛仅仅是依靠冲动来支配他的每一个动作。

  现在他的冲动告诉他:说吧,将一切都说出来。

  但是他也深深明白,傅小青是和沈霁恒处于统一阵线的人,他不想帮沈霁恒,但是他同样不想帮“S”。两个大相径庭的、指向两个相反方向的念头在他本就已经嘈杂无序的脑子里角力。

  “啊——”带着手铐的手捂上自己头,卢天华十指收紧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一个极其诡异的画面出现在傅小青眼前——卢天华头上的头发随着他的撕扯而一缕一缕地脱落下来,不一会儿他的青白色的头皮就从黑发的缝隙间露了出来。

  还没等傅小青出言制止,站在卢天华身后的辅警就又一次上前制止了卢天华的自残行为。傅小青这次并未出言阻止。卢天华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之后的冷静如斯,再到现在的再一次恢复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记得沈霁恒和她说过,这样反复无常的情绪可以说明一个问题——

  “卢天华,不要再负隅顽抗了,说出来,说出来你就能得到解脱。黄瑜也可以得到安息。这是你唯一的路了,天华。”傅小青表情恳切地看向卢天华的脸,男人那黑框眼镜底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迷茫,快要炸开的大脑似乎因为这句话而稍稍平息了。

  “真的吗?”他喃喃自语着,撕扯自己头发的手也停了下来,垂落回了桌面上,细瘦枯黄的发丝从他的指缝中滑落到地上,飘飘摇摇地,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真的,天华,你信我。”傅小青再一次重复道,她看向卢天华的表情仿佛卢天华是她多年未见的老友,其中的诚恳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悯论谁看了都忍不住去相信她。

  沈霁恒很早之前就说过,傅小青装模作样的本事实在不小,沈霁恒虽然主攻心理学,但是在这方面还是要略逊傅小青一筹。他的那种恳切的劝说的表情,也就只能骗骗洛问这种缺爱的、还容易被好看的脸迷惑的可怜孩子。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卢天华脑内争吵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一直紧绷着如同准备猎食的猛兽一般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他自嘲地一笑,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坐在桌子后面的短发女人。

  空气安静到可以听清楚每一个分子热运动的声音。

  “好,我说。”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在卢天华暴涨的肾上腺素的催动下,不知为何,他居然看到了自己一生的走马灯。或许人在死之前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的吧?

  一生的功过都浓缩成这小小如画片一样的影像,看过之后,是幸,是悔,是恨,都只有自己知道。

  一切走到这个地步,好像都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从一开始,因为恨意而联络上那个人,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滚滚向前的车轮,他不是推车轮的人,同样也不是挡车的螳螂。

  他只是粘在车轮底下最不起眼的泥巴,随着车轮的行进,慢慢被消耗,用自己的身体,铺成了一条充满罪恶的路。

  “你们一直叫这个组织为‘S’是吗?”想开一切之后的卢天华恢复成一个正常大学生的模样,只不过那颗被揪掉不少头发的脑袋看起来有些奇怪。

  “其实‘S’不是我们组织的名字,它是我们组织最高层的代号。我们这个组织,其实叫圣光会。”

  “圣光会?”记忆碎片猛地从回忆海洋中快速上浮,在蒋栋那个案子里面,陈阿文在遗书里写过:圣光会的护法说的很对,生命不过是漫长的痛苦,每个人生下来都背负着原罪,这一生就是在赎罪,与其将这一生的最分摊到数十年慢慢背负,不如,用血祭仪式,将所有罪孽一并偿还。

  “圣光会不是假的吗?不是一个假的骗陈阿文的邪教吗?”

  听见“陈阿文”这个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的名字,卢天华挑了挑眉,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额头,手铐的铁链“叮当”响了几声,“陈阿文那个行动啊,我记得那个人找到我们的人是不是叫孙佳文?”

  “对。”傅小青见卢天华对那个案子似乎很了解的样子,心底忍不住也泛起了几分紧张,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倾向卢天华的方向,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理由。我们其实在最初是想吸纳陈阿文的……”

  这种说得仿佛“圣光会”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司,想要把陈阿文招进部门而已的表述让傅小青从心底觉得难受,但她仍旧是耐心地听了下去。

  “陈阿文身上的特质,高层很喜欢。他很极端,很偏激,没办法接受完美事物的任何瑕疵,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这么容易被煽动,很快就对蒋栋这个产生瑕疵的爱人动了手。”

  “所以这个案子是你做的吗?”

  卢天华说得太过详细,表现得如同他亲身经历过这起案子,甚至是亲手安排。

  “没有。这个行动不是我负责的,如果是我,我不会用‘圣光会’的名字去洗脑陈阿文,太危险了。更何况还让孙佳文知道了我们组织的真正名字。只有他最爱搞这种小动作。”一个不屑的笑容在卢天华瘦骨嶙峋的脸上慢慢浮现。

  “他?是谁?”

  “我只能告诉你们有限的消息。毕竟我出了监狱还是想活的。我全盘托出了,圣光会不会放过我的。”

  “你就不想想,你说得越多,我们就越有把握将圣光会连根拔除?”傅小青说得非常认真,卢天华却看着傅小青的眼睛笑了出来,“就凭你们几个?我不信。”

  没有回答,傅小青紧抿着唇,她知道卢天华这句话还有尾音,果不其然,几秒过后,卢天华继续说道:“我加入圣光会的时间很短,虽然是五个高层之一,但实际上我能知道的、接触到的东西非常少。”

  “但是我很清楚,凭你们的力量是很难跟圣光会抗衡的。我们五个高层,听着好听,其实只是喽啰而已,真正操控圣光会的人,我现在都还没见过。跟他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你们说你们有五个人?除了你之外是不是还有个艾大人?那个叫‘星大人’的是不是就是那个掌握圣光会的?”

  “那个星只是五个高层之一。呵呵,他就是个自视甚高的弱智。但是他要是听见你给他捧得那么高,估计要得意死了。‘S’的代号就只有‘S’,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会有一些不同的代号。但是他就只有这一个名字。”

  “而且我都说了,真正的头目我还没见过。我们五个人,那个姓艾的,的确是一个,另外一个就是星,剩下两个人我恐怕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傅小青眉头皱起,“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你给我们提供的所有消息,都有助于我们把圣光会连根拔起。”

  听到傅小青穷追不舍的话,卢天华也着急了,“我也跟你说了,我还想活着,我不想这么早死!那个人,他就像一个盘踞在南林市的蜘蛛,没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人,我们的每一步他好像都能预料到。但是他好像对圣光会又很不屑一顾……”

  “怎么说?你们每次犯案不都会在现场留下‘S’的标记吗?”一种难以言表的疑惑在傅小青心头慢慢发酵,这个明明是圣光会头目的人,却对圣光会不屑一顾,这怎么说都说不通。

  “我听之前组织里的一个人说过,圣光会根本就不是那个头目建立起来的。他也不在乎我们做了什么。我们所有对于他的崇敬举动,包括那个‘S’的符号,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个人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没有。不久之后,那个人就死了。”

  “死了?”

  “对,死了。准确来说是消失了,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他死了。星说是因为他谈论了有关头目的事情才被处决的。我不知道头目是怎么知道的。我们私底下说话都很小心的……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他就躲在总部的某个房间里,窃听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H E I S E V E R Y W H E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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