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客栈。
此时夜已深,纪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这大晚上不用送灵了忽然还有些不习惯,说来他似乎也很久没见过那只黑猫了。
额……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带慕沉离开?
慕沉就在隔壁,说干就干。
纪辞一下翻身坐起,他摸出怀里的一包药,这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备着的,现在看,当时还真有先见之明。
这可不是什么迷药,这是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不见血,是个好东西。
纪辞嘴角上扬,笑得恶劣:慕沉啊慕沉,你可不要怪霸霸我,我这也是为了带你离开。
行,说干就干!
他之前就想好的,自己是死了才离开的,那就把慕沉也咔嚓了,这简直没毛病!嗯,就是这样!
还能顺道报报仇,那出去后也就不用套麻袋了。
纪辞把毒药倒在茶水里,晃了晃就拿到了隔壁。
慕沉还没有睡,他在打坐。
腿都伤成这样了,还真是难为他,不忘打坐。
说是打坐,但毕竟是伤了腿,所以并没有盘腿而坐。
纪辞刚进来慕沉就睁了眼,那眼中隐隐带着亮光,他知道纪辞对自己已没有先前那般毫无芥蒂,所以对某人这会儿还能出现在这里是很高兴的。
“纪辞。”
“哦,我给你送点点心,你今日不是没吃什么东西嘛~( ̄▽ ̄~)~”他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没啥可信度,可偏偏某个家伙当真了,腿脚不怎么利索的就走了过来,
其实要不是腿上的木板,慕沉走起路来还真不至于这么别扭,可没办法,这木板又不能随意拆。
点心其实就是纪辞从屋子里随意端过来的,都有些放干了,慕沉这房里其实也有,还一模一样。
他低声说了声“谢谢”,这才拿起来尝了一块,很是给面子。
纪辞说不上什么感觉,不过因为惦记着要离开这里,很快忽略那丝感觉,还倒了杯茶水给他,虽然也是凉的。
(吃瓜群众:话说你还能在稍稍凑合些吗?
纪辞:可以啊,来,新鲜出炉的凉茶要不要喝一杯?
吃瓜群众集体埋头吃瓜,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慕沉没有半点犹豫的端过来喝了一口,又一口,咕咚咕咚下去,然后把杯子递给纪辞。
纪辞看着慕沉的脸色,半点异常都没有:怎么没点效果?
他又倒了一杯给慕沉。
继续喝,继续倒,很快,一壶茶见了底,而某个家伙好好的坐在这里,半点事都没看出来。
我去,说好的一杯倒呢?说好的杀人不见血呢?说好的毒药呢?
纪辞的脸色难看的不是一般,气都有些喘不匀了。
慕沉很快递给他一杯茶,纪辞顺手接过来就喝了,这茶有些凉了,不过带着微微的清甜,好像还可以。
对了,慕沉的茶杯呢?自己手里茶杯是哪来的?看着有些眼熟啊!
这好像就是慕沉的……我去,有毒!
肚子适时的响起来,疼的厉害,好似在叫嚣着什么。
“你怎么了?”
“我可能……不行,茅房,茅房在哪里?”
纪辞捂着肚子朝外跑去,他一开始还真以为是毒发了,直到大半夜跑了多趟茅房后,他反应过来了,自己是被无良商家给坑了,
这什么破卖药的江湖郎中,简直就是骗子,泻药都能当毒药卖,要么就是过期毒药,总之,他竟然敢坑自己这么多银子,不行,还是肚子疼,茅房……
只是,为什么自己不过喝了这么半杯就跑成这个样子,慕沉都喝了那么多,怎么还好好的,半点事没有?
不会就因为他是阎君吧?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慕沉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又看了看那茶壶,眼中闪烁着什么。
次日,纪辞躺床上如何都不愿意起来,不行,霸霸要废了,这会儿整个人都虚了,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看来药对慕沉应该没用,不管是过期的还是假药,那就换一种,小样,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他!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被县衙里的衙役带走了,说是县太爷传唤,因为昨晚的案子。
慕沉自然也跟了过去。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下跪?”县太爷说着一拍惊堂木,“砰”一声,很有威慑性。
纪辞最不耐这种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动不动就跪啊跪的,没毛病都跪出来毛病了好吗?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这会儿慕沉腿上还有伤,
不过某人显然是多操心了,慕沉直接亮出了他的举人身份,还顺道把自己的也亮了出来,本朝有规定,举人见了官员是可以不跪。
这身份自然不是空口白牙就能让人信的,可他掏出了什么凭证,然后,这就过关了?
慕沉中举啥的有可能,可话说回来,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还中了举?
之后县太爷对他们客气了不少,不过该问的半点没少问,他们也还是站在这下面回的话。
其实也就是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到底看清了没有那会贼人长什么模样,当时可还有其他什么异常,一旁的师爷拿着笔详细做着记录。
这位县太爷算是有些本事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逻辑条理极其清楚,一点废话没有,引导着他们去还原当时的案发现场。
虽然只是陈述,可纪辞尽可能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然后他们就被放走了。
师爷见县太爷捏着眉心,以为他是太累了,上前就劝道:“大人,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吧,昨晚开始到现在您都还没有合过眼呢,这案子再大,您也不能不顾身体啊!”
他这副为他人着想的语气态度,若是换成之前的县太爷肯定要假意推脱一下,然后回去睡觉,可这位主是谁?他现在如何睡得着?
稍稍闭闭眼,眼前就是那个人惨死的画面,到处都是他的血。
他不能睡,也不敢睡,不管是谁,他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行了,你带人去查查最近县里以及周围村落出现的生人,尤其是商队镖局之类人多的,他们或许还没有彻底离开。”
县太爷其实也是在赌,赌那些人还没有完成任务,不管怎么样,他绝不善罢甘休。
慕沉其实并没有对这个县太爷报多大希望,回去后就收拾了行李雇了马车要和纪辞离开,他有预感,那些人还没有离开,得趁他们没发觉之前离开这里。
一辆马车从客栈前门离开,暗处有盯梢的悄悄尾随过去,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同伴去客栈后门守着,这若是调虎离山计,再跟丢了人就不好了。
很快,后门又走了一辆马车,与之前那辆马车走了不同的方向,却都是离开这县城的路。
就这样,原本的一只队伍分成两队跟着马车离开,他们打算在出城之后就解决了那马车里的人。
可这会儿的慕沉和纪辞呢?
他们在客栈里,根本就没离开,与此同时客栈内还有一个人,竟然是县太爷。
这个县太爷比慕沉预料中聪明些,他直接就来找了他们,点明需要他们配合演出戏,来场引蛇出洞。
本来也算是替自己解决个麻烦,慕沉乐的省事,而纪辞,真的就是个打酱油的,眼看着那些人真就没什么智商的上当了,他都不知是该说县太爷脑子厉害还是那些家伙没什么脑子了,
不过县太爷低估了一点,那些人的武力值很高,而且并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对自己狠的下心,
他们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即便杀不了对方,也绝不会留下把柄,所以在眼看着被抓住时就自杀了。
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
县太爷在赶到时现场除了官差就是那满地的尸体,一旁的马车都是碎裂的,可见当时的打斗场景很是惨烈。
就这还是提前在马车内布了机关陷阱的,可竟然还是这样。
他脸色很是难看,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沮丧,看着那些黑衣人,却是快步上前一把扯下其中一人的面巾,陌生的面孔,是外地的。
县太爷没什么文官架子,也顾不上血渍污秽,亲自上手就去找,看有什么代表身份的东西没,他找着了一枚银环,很是简单的银环,不过上面却刻着一个古怪的花纹,似乎是哪种花,其他黑衣人身上也有。
看来,这就是线索了!
他其实之前在京都时听说过这种花纹,县太爷能知道就是因为当时他在大理寺卿做事,而碰巧那年有一件案子出现过这个带有古怪花纹的银环,
带他的老师私下曾悄悄告诉过他,说这是朝中某一方势力所饲养下杀手专有的,还让他尽量避着些这个,可以保命,
可那时的县太爷还是书生意气的厉害,强出了头,结果就被上面的人做了替罪羊,大好前途也差不多没了,这才到了这里。
说幸,他保下了一条命,甚至看见了那个人,说不幸,那天竟然是最后一面,而他与他,竟然至此阴阳两隔,甚至,这条好不容易保下的命也不知哪天就又没了。
纪辞注意到了那银环,不过他肯定是不认识的,就意思一下的问问慕沉,他本来也没指望慕沉真的知道,谁料这家伙还真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