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
爱喜2020-08-24 23:353,001

   受命的那天晚上,越夙辙坐在桌边喝了一盏又一盏茶,抽了一杆又一杆烟,最后还是起身往外走去。

  两年以来,他走了那么多遍去崇武堂的路,一路上能遇到的事物,都已成为记忆里最理所当然的部分,却在这一晚,都变成了最陌生的熟客。

  轻车熟路的打开崇武堂的门,还没走到内室就看到院里湖边的少年。

  少年坐在湖边,向池塘里洒着鱼食, 院里点上了宫灯,给他俊美的脸上覆了朦胧的暖色,少年侧脸鼻梁挺直,像是刀的脊背,密长的鸦睫下,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眸像是璀璨的星子。

  影影绰绰的光影下,少年一动不动的盯着池塘的锦鲤,即便他推门进来,也没有转头理会他。

  越夙辙没有出声,负手走到江渊身边。

  今夜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夜,一如两年前他刚醒来过来的那个夏夜。

  越夙辙想到那个夏天的夜,当时眼前这个小畜生执刀妄图杀死自己,然后被他罚着洗他的长衫,也记起小畜生半夜敲开他的门,来取药的那次。

  想不到两年就这么过去了。

  越夙辙坐在廊边,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气氛却已没有之前的凝滞。

  隔了好久,江渊才闷声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越夙辙愣了愣,转头才看到少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低低笑了笑,“战场上的事,哪是那么随便说的。”

  战场上兵戈交接,武器不长眼,能活下来都是幸运,况且这次情势不利,即便他身后有富可敌国的越氏一族,也毫毫无把握。

     少年的背影在灯下被拉得很长,蓦地有些孤寂,他自顾自的拿着鱼食投向池塘。

     “小畜生,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越夙辙的声音带着笑,“这两年我打了你不少板子,你不会恨

  而谁都没有想到,如今年幼失势的四皇子,就是日后毁天毁地欺师灭祖的大反派。

  而原主则在反派继位后被秋后算账,之前有多狠死的就有多惨,直接被做成了人彘,受辱惨死。

  原著小说还把这一段详细描写,就算越夙辙知道书中人只是和自己重名而已,但他依旧有强烈的代入感,这段描写成功把越夙辙劝退,曾一度让越夙辙怀疑写这书的人是个变态。

  “将军放心,这畜生年幼就如此恶毒可恨,必将被好好管教。”

  越夙辙双眉紧皱,他当然不担心谁去管教,反正谁管教最后都会算到自己头上,然后等反派日后继位,一并还给他自己罢了。

  “福伯,你派人进宫传话,对丽嫔娘娘说一声,那天我也有不周的地方。”

  就希望那傻女人能住手给他留一条活路。

       他话音刚落,屋外突然冒闯进来一个小厮,焦急道:“将军,将军,丽嫔娘娘派四皇子来给您请罪来了。”

  请罪,请什么罪,怕不是让自己来赎罪的。

  越夙辙按下心惊,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知道了,让外面候着吧。”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时候应该是小说里原主欺辱反派被复仇的那次。

  事情的起因是原主因为反派在一次课上做错了动作,就把他拉出来当众羞辱了一番。其实皇子们都不过十二三岁,学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做错了无可厚非。

  但是原主是个人渣中的人渣,他因为收了皇后的好处,一直忠心扶持着身为男主的太子,所以自然是能打压一个是一个,尤其是一直被教训却一直不听管教的“差生”反派四皇子江渊。

  要是按照现代家长的观点来看,江渊绝对是差生中差生,头疼中的头疼。他生性顽劣,厌恶读书,每天除了上树掏鸟就是下池捞鱼,去御膳房偷吃,把教书的先生气哭。

  他做了很多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但因为有皇子这层身份罩着,只要不闹破天,没人拿他有办法。

  但是原主有,江渊虽然不怕小黑屋不怕没饭吃,但是他怕被打。

  尤其是原主的毒打。

  原主羞辱反派也是经常性的羞辱,半大不小的孩子,说习惯竟是习惯了,知道自己打不过,一般也是忍忍就过去了。但是好巧不巧,这次原主见他没反应,越骂越精彩,当时众皇子在列,一帮皇女千金站在一旁观摩他们练武,反派心仪的相府小姐也在其中。

  可能是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出了丑,所以一贯忍耐的少年突然起身,一把将他推进了湖中。

  那是一处自然湖泊,不是皇宫里的工匠师傅认真考量严格修建的湖,湖底不是青石板,是满满的淤泥,人一旦陷进去,差不多九死一生。

  虽然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将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看着和和自己一样名字的人死的那么悲惨,怎么着心里都感觉怪怪的膈应。

  床边人见他依旧没有反应,不放弃的继续哭,哭的都差不多有些气短了,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搭。

  越夙辙听的耳朵痛,终于忍不住了,前倾了下身子想把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

  “起来吧,别哭……”话音未落,越夙辙只惊觉怀中一抹寒光,他下意识偏过身体,执刀人显然有些错愕,却依旧直直地把刀插了进去。

  室内无人,越夙辙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受着伤和一个一直想杀了自己的人独处。

  那是一把短刀,弯勾利刃,藏在怀中,用来刺杀最妙,要不是自己反应快,现在肯定是一命呜呼。

  他想过江渊应该恨透了他,不过却没想到已经恨到了要不顾一切杀了他的地步。

  那把短刀插进了越夙辙的左肩,一阵剧痛袭来,血花缓缓从刀边流出,霎时染红了他青色的衣。

  少年看到没有杀死越夙辙,显然慌了,竟准备抽出武器再捅一刀。

  毕竟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再次去拿刀的手都带着一点颤抖,那双浑黑的双眸中透出了点点恐惧,越夙辙忍着痛抬起尚且完好的右手,用力抓住了江渊企图拔刀的手。

  “四皇子,你想死吗?”

  两人的手都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江渊闻言,目光更狠了一分,企图拨开越夙辙的手拔出短刀,越夙辙眼疾手快,狠狠的推开江渊,伸长脖子准备叫人,地上的人突然暴起,猛地起身堵住他的口。

  越夙辙能感受到他手抖得不成样子,他不能理解,要说这样冒着巨大的风险杀了他有什么好处,他是半点也想不来,而江渊年纪虽小,但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衡量轻重的人。

  除非是杀了他有极大的好处,这好处大到可以让他忽略可能死亡这样的坏处。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安静矜持的相府小姐。

  “四皇子,你不要为了什么人做傻事,你可能会有人保护,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只不过在利用你而已。”

      这话果然有些用,江渊的手略微松开了些。

  危急关头,越夙辙也无言顾及其他,连连出口劝说,想着先保住性命。

   

  “把衣服抱出去吧,我说到做到。”越夙辙看着书没有抬头。

  耳边传来收拾衣物的窸窣声,随着一声关门的吱呀声,室内倏地安静下来。

  越夙辙放下书,床上短刀还带着血光,锋利的刀身映出他的脸,他拿起仔细端详。

  短刀刀弯,设计的十分好受力,它刀柄雕刻的极其精细漂亮,似是黄金制成,还在柄尾镶了一颗玲珑剔透的血玉,不认识刀的人铁定都看的出,这是把不可多得的宝物。

  越夙辙微微一笑,想来也不亏,受了点伤,得了把好刀,教训了不听话的小屁孩,还知道了不少情报。

  这刀怕也是那小畜生的珍视之物,只不过越夙辙并没有在原书中看到过。

  原书中对反派的描写并不是那么细节,毕竟也只是一个为了突出主角高大上的反派人物,存在也是为了反衬主体的美好品质,所以也没人关注他怎么变坏,又经历了什么。

    所幸左肩的伤口还不是特别深,越夙辙略懂些医疗知识,知道没有伤到筋骨,修养一段时间差不多就可以恢复如初。

  只是这个欲除他而后快的相府,和这个日后一统天下,如今恨他入骨的小畜生,才是麻烦。

  越夙辙能清楚的感知到,原主的结局和这个小畜生息息相关,恐怕他想不重蹈覆辙,日后被做成人彘,只能从这个恨他入骨的小畜生入手。

  原书里写过,这反派极其记仇,而他穿过来时原主就已经欺辱了反派很久,怕现在这反派的小本本上都记了几十个正了,现在想补救,怕是晚了。

  少年一愣,忙把手臂收回,避开越夙辙眼神冷漠道:“我乖,你们岂不是得打死我。”

  越夙辙霎时哑口无言,空气又坠入凝滞,他微微一咳,轻轻推了江渊一把。

  “这样可以了吧,去,去外面打些水。”

  少年像是得了赦令一般,一溜烟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屋内散发着血的铁锈味,越夙辙看着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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