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从她所坐的门槛往里面看过去，除了张吃饭的桌子，板凳目测不超过三个。堂屋的正中间上貌似挂着一幅画，但是看不清楚。年画的下面有一个长方形的桌子，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了一会儿，篱笆围着的小院子里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张晓已经托着腮头，钟瞌睡钟的一点一点的。
吴恒从年画下的柜子里掏啊掏的，终于掏出了个积满了灰的油灯，吹了吹灰后，捻了下灯芯，点着了。
他已经适应了屋子里没有灯的日子了，冷不丁的亮了，他反倒有些不适应起来。
眨了眨眼睛，吴恒转身去厨房把煮好了的面端过来。这个算的上是他比较拿手的饭菜，平常的时候，他嫌麻烦，不怎么喜欢揉面，煮碗疙瘩汤顶事儿。
“过来吃吧。”吴恒把面都盛好了，想了想又去切了小碗腌菜，这才喊人过来吃饭。
张晓睡的有点儿迷糊，但是，肚子饿什么的真心没有办法忽略，所以，一听到喊吃饭。就没忍住的屁颠屁颠儿的跑了过来。
男人把上面打了白水蛋的面往她面前推了推，他自己则是端起另外一只大碗，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虽然，张晓从小就不喜欢吃面，但是，面前的这碗粗细极度不均匀的，有浆糊到一一起的面汤，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味，美味的她恨不得把碗也吞下去。
狼吞虎咽的把一大海碗的面汤吃下去，张晓习惯性的在身后找包包，准备拿点儿餐巾纸擦擦嘴。
这后仰一摸，窄小的四脚小板凳受不住这么大的动作，张晓吃饱喝足的挥舞着四肢像只翻了壳儿的乌龟一样，倒了下去。
对面的男人瞧见张晓的模样，布满半张脸的络腮胡子翘了起来，发出闷闷的笑声。
饭桌原本就不高，小凳子离地也才到小腿的距离。张晓摔下去除了觉得后背震了下外，真没觉得疼。
但是，这不表示，她不生气。瞧瞧那个男人看着她出丑看得多欢乐！忿忿的抱臂，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看过了，这地上可比她身上的那几块破布干净多了，没准儿在地上摩擦几下，她衣服还能干净点儿呢！
吴恒把碗里的面汤吃完，就收拾碗到屋子里后的厨房里去。还要烧水，也不知道女娃多久没洗过澡了，白日里医师给她上药的时候，光擦洗额头那一块儿就能把一盆水给洗黑了。
“这是哪家的爹娘这么狠心的养孩子，你回去把她头发全剔了，身上洗干净再上药。这身上处处是伤口，不知道烧了多久的时日了。”老医师的说的摇头直叹气。
小姑娘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肌理暗黄无血色，撩起衣袖，处处都是伤口。一张脸，只看得见大惊人的眼睛了。
吴恒摇摇头，老医师的话他都记下了，又往灶膛里塞了把火。先前传言这女娃是个傻子，但他白日里撞见的时候，女娃的眼睛清明又有灵气，哪里像是坏了脑子的人！
但是，这女娃就算是脑子清明了，再这么呆在周家，也活不下去。
三尺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冒泡，吴恒把思绪收回来，用葫芦瓢把热水舀进木桶里。拎起水桶，往门口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昏黑中在案桌上摸了摸，拿在手里，这才往堂屋里去。
独自坐在地上气鼓鼓的张晓心里有火又发不出来，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给她生气的机会，总是一副平稳做事的模样，害的她自己都以为，嘲笑她的那个不是这个男人，是她自己幻听了。
一阵微风吹过桌面上黄豆大小的灯火抖了抖，这破旧的场景，这昏黄的灯光，这滴溜溜的打着旋儿的从背后吹过。
张晓抱着先前还被她嫌弃过的木凳子，抽着嘴角，眼睛四处乱瞅，心脏急促的跳动，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过来洗澡。”从身后突然冒出来个声音。
“啊——”张晓身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弹跳起来，喊了一嗓子，只是才冒出点儿声音，又噎了下去，改捂着嗓子，真是太疼了。
她明明吃面的时候都没觉得疼啊！
“你嗓子还没好，先不要说话，过来洗澡。”看不清楚脸男人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刀，搁在桌上。就要伸手过来抓张晓。
这是，要把她洗干净，然后杀了？
张晓脑子里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人肉包子》的场景，老板的脸埋在阴影里，手里拿着杀猪刀，把人泡在热水里，洗干净……
想到这里，张晓觉得原本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四肢，瞬间就充满了力量。抄起凳子就是一个猛砸过去，然后身子往后缩，就是，额，方向不怎么对，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吴恒对于这个据说是傻子，其实像只幼猫一样，看着没有什么杀伤力，实际上最喜欢用还不甚有力量的爪子挠人的女娃看得清楚。
伸手接住飞过来的凳子，然后弯腰，把躲在桌子底下的女娃抓出来。按住她乱动的身子，取过小刀，给她剃头发。
一刀一刀，剃成光头就好。
张晓手脚并用，奈何男人抓着她的肩稳的像是泰山一般，连撼动一下都没有。并且，自打那不论是光泽度以及质地都给人以非常锋利的小刀贴上自己的头皮后。立马就乖乖的一动不动。
也许杀人也有很多种方法，听话配合的话，能换个舒服点儿的死法？
冰冷的小刀从左边的太阳穴开始，贴着头皮缓缓的移动，张晓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手抖的都能跳电手舞了。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张晓觉得自己的头上凉飕飕的，与温柔晚风有着亲密的接触。但是没有血肉被割开的感觉。原来是给她剃头发啊，几根头发而已，剃掉她的小命儿就好。
除了。
张晓捂头，那上头的几个红肿的大包真心一碰上去就疼的撕心裂肺的！
但抱住头的张晓发现，与温柔的晚风亲密接触的可不仅仅只有头皮一处，还有，背部，还有胳膊，还有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