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活该。
“周大嫂，喜儿身上都是伤，你也看到了。再打下去，若是喜儿身上的伤要去看医师，那诊金，喜儿她娘……”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说的对面的狗二蛋他娘脸色一僵，想起那个泼起来不要命的喜儿娘。
张晓抱着倍给她安全感的大石头，听到前面的男人说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不是傻子，她看得清楚事情。
她被这群村妇打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连她身后的这个土胚屋子里的“她”的家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这个男人，肯为她开口说句话。不论他是同情心泛滥，还是别有目的，至少这个时候，她心理的生出一股微微的涩意。
“把我家狗二蛋就白被这个傻子打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狗二蛋他娘高抬着头，用鼻孔对着张晓说道。
难道你家小子打人就有道理了？张晓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的抱着的石头更紧了些，你敢做什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背对着张晓的男人，像是觉察到了张晓的心思一般，回头看了张晓一眼。只可惜，这个男人的头发乱糟糟的只随意的绑了下，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张晓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这是我上山打的柴火，就当做是给周大嫂的赔礼了。”男人把头转了回去，然后歪了歪身子，把背上的柴火卸了下来，说道。
张晓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腿脚不好，一走动起来，身子就往左歪。
这样残疾人的柴火，那个泼妇居然还要收下，简直就是不要脸不要皮！嗓子里还是像刀子割一般的疼。张晓也不开口了，直接上手。
放下怀里的石头，爬过去挑出最粗的一根柴火抓住，坚决不给那个可恶的泼妇。
张晓这一抓，那狗二蛋他娘笑着脸，随手一提，就提不动这捆柴火。顺着拎柴火的右手看过去，就看到那讨人嫌的傻子喜儿。
正欲发火，视线又瞟到了傻子喜儿身后的土掾头，这个可是好东西，要去买还要十五个铜板呢，这柴火山上到处都是，顶多是费些功夫，不值钱的玩意儿。
“你不给我柴火？那行，把你那掾头给我，算是添作我家狗二蛋的。”说罢就要去抢张晓身后的土掾头。
什么土掾头？张晓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泼妇要抢的是她一早上抱着的满是臭味的竹编垃圾戳一样的东西。
身后一直都没有反应的木门就被人一把的推开。
“你个不要脸的泼皮，还想抢我家的掾头，你这个手笨的连根针都捏不住的，你个手挫的连块布都织不出。还想抢我家的掾头！”这响亮的嗓门儿，近距离的承受的张晓觉得自己的耳朵都是蒙的。
狗二蛋他娘显然也是被这个敞亮的嗓子给震了下，往后退了一步，继而插腰。
“你家做了孽，生下这个傻子，安分点些还好说，手脚不干净还喜欢打人，我家可怜的狗二蛋哟，头都被打破了！”
“我家喜儿还被你打的身上都是伤呢，怎么算？把你家的掾头给我一个？”穿着灰蓝色破旧衫子的妇人唾沫与嗓门儿齐飞，抄手把坐在地上的张晓拎了起来，撩起一只袖子。
里面的胳膊骨瘦如柴，肌肤暗黄而又布满伤痕，还要不少事新伤。
狗二蛋他娘见了脸上连一点儿迟疑都没有。
“一个赔钱货的活傻子能和我家狗二蛋比吗？我家狗二蛋可是宝贝！”
闻言喜儿娘怒了，随手把手上抓着的人摔出去，然后冲上去指着狗二蛋娘的鼻尖儿骂道：
“赔钱货怎么了，赔钱货也是我老周家的，你个碎嘴皮子的说什么说？”
“……”
“……”
之后各种问候对方祖宗以及人体器官的话，张晓是听不到了，因为她被那喜儿娘的一摔，头磕上了先前她抱着当秘密武器的大石头上，幸福而又不幸福的晕了过去。
迟迟顿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娘——不好——”
这是谁在说话？
“我——不——活，了。”
这尼玛是谁在说话啊，张晓抓狂了。
“没，没人——疼，疼——喜儿。”
你到底是谁，露个脸成不？别整的跟鬼魂阿飘似得！
脑子里再没有傻傻的状似口吃不清的声音冒出来了。张晓费力的想睁开眼，她这么趴在一个暖和的地方，一晃一晃的是个什么情况？努力的想动动胳膊腿什么的。
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那温暖宽广的下方传来。
“醒了？马上就到家了，别急。”
嗯？张晓疑惑，她不是磕到了大石头上，然后晕过去了吗？怎么醒过来，就在这个男人的背上了？张张嘴，发出一点儿轻微而尖锐的声音。
“你嗓子都快烂了，才上的药，不要说话。”男人的声音一点都不温柔，却让张晓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她糊里糊涂的来到这里，先是被人从不甚暖和的被窝里□□在外头就着露水蹲了一早上。又饿又渴又冷的时候，被一群破孩子用石头砸，她撒了把石子儿，接着是各种家长出来出头。
最后她还被疑似她的某位亲人的妇人给砸在了石头上。想到之前额头上的一阵剧痛，张晓下意识的伸手摸摸额头，上面敷上一层黏糊糊的药膏。
“不要乱摸，上面还涂着药。”男人好像后脑勺长着眼睛一般的说道。
张晓默默的把手缩回来，扒拉在男人的肩膀上。乡野间的小路歪歪扭扭又不平坦，张晓就着夕阳，看到男人一瘸一拐的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从泥土里突出来的石头。
张晓安静的趴在男人的背上，看着男人后脑勺上杂乱的黑硬的头发，抿紧了唇。
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昏暗了。张晓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两侧慢慢后退的屋舍，找不出丝毫的熟悉感。
“你先在这里坐着玩儿，我去烧饭。来，给你糖块。”呆呆的接过不规则圆形的糖块，张晓就着余晖，打量着周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