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跃愣住了。他想笑一声表示自己的和蔼，但是没笑出来。
“对。”花跃叹道，“哥哥或许不是最有钱的，但是我会好好照顾你。而且，你看，哥哥虽然没钱，但是你以后都不需要再做那种事了。哥哥是不是最好的。”花跃说不出俏皮话了，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累。
“我想要。”江夜忽然道，他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
花跃一怔，他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或许是这些年习惯了吧，不亲近反而不舒服。
“为什么？”花跃有些悲哀地问道。
“你不是说，这种事儿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吗。”江夜双眸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自然而然道，“我喜欢你，我想要。”
“你……”
花跃怔住了。
江夜微微歪了一下头，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花跃，我今天做梦的时候。梦到以前有人和我说。永远也不会有人真的爱上我……因为我已经不干净了……花跃，你也讨厌我吗？你也不喜欢我不干净吗？”
花跃被江夜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床头台灯的光线似乎全被被双眼睛吸引进去，沉沉不见底。江夜的目光单纯微带着茫然。
花跃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眉心覆上一层寒霜。
对一个弱者进行强迫，利诱，欺骗，侮辱……甚至是精神控制。花跃不知道该怎么去界定一个人的赶进与否，是否只要拥有金钱和权利就可以洗涤罪责。
江夜还睁着一双漂亮眼睛看着他，但是目光已经不全是询问。
花跃掀开二人之间那层被子。江夜裹着丝绸睡衣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像是刚被拆封的礼物。
江夜不解地撑起身体：“怎么了……”
花跃没等他坐起来，就抱住了他。江夜漂亮温暖的身体让花跃一时间心驰神摇，江夜结实鼓胀的肌肉紧紧贴着他，他指尖隔着绸缎能拥住江夜宽阔的肩背和劲瘦的腰肢。
江夜的身体太美好，花跃有那么一瞬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直到江夜在他的肩上轻轻叫了他一声：“花跃……”
“我没有觉得你不干净。”花跃抱紧了江夜，因为思索而微微皱着眉组织语言，“我只是觉得你可能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或许需要过一段时间……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是觉得喜欢我的话，我会认真考虑。我保证。”
花跃的保证是他的习惯，熟悉花跃的人都知道，这人的保证是千金难换的。
花跃感觉到江夜的手回环到了他的后背上，对方掌心和身体的炽热一起将他用力地圈在怀里。
一瞬间，花跃脑子热血上涌，晕晕乎乎。他几乎后悔了用拥抱来证实自己的话，江夜不只是长了一张惊尘绝艳的脸，还有惊人的吸引力。
“你保证？”江夜的声音在花跃耳边响起。
花跃勉强镇定道：“我保证。”
江夜抱他抱得更紧，几乎是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江夜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耳畔和肩膀，声音低低地道：“花跃，那我可以追求你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花跃话音刚落，就被人以一股迅猛的力道掀翻了。
周围一片漆黑，狭小柔软的空间异常的火热和寂静，回荡着惊人的体温和江夜低沉的呼吸声。
“花跃。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我想喜欢你，但是我不会。你教给我，我认真学好不好？”江夜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某种渴望，呼吸间带着炽热的情感。
“好……”花跃在这样的空间里，脑子已经接近不转了。
江夜的身体一下子压下来，他用力抱着花跃的腰，头刚好枕在花跃的耳边，于是就这样一遍遍地念着花跃的名字：“花跃。花跃……花跃……”
他就像是个一见钟情的少年，不知道怎么抒发满腔的爱意和冲动，只好爱不释手地抱着对方一遍遍地念着名字，毫不掩饰地自己的爱意。
花跃懵了，他被江夜叫得老脸滚烫。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真诚而热烈地求爱。而且即便是他的少年时期，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这样告白过。
何况江夜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他，身体以一种霸道到又不许对方逃脱姿态禁锢着对方，偏偏又温顺乖巧地，似乎是喜爱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他耳边一个劲儿地念他的名字。
花跃难以自制地兴奋，心中又升起一股爱怜之意，让他不知道拿这孩子怎么办才好。
花跃无奈地转过头，他微微喘息着，嘴巴却被江夜的睫毛扫过。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花跃怜爱地亲了亲江夜的眉眼。
下一秒，江夜就仿佛一只被解开了枷锁的狮子，恶狠狠扑上来当即开始攻城略地。
一夜无眠。
花跃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在床上静坐了五秒钟，对于昨天的自己由衷地表示了敬意。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下定了决心拒绝了江夜的。他就记得自己昨天被亲了两下就亲得头晕目眩意乱神迷，从被子里仓惶逃出来的时候差点连底裤都没保住。
江夜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体拉住他，无声而哀怨地看着他。他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以前养的那只金毛——垂着大大的耳朵，可怜兮兮的。
花跃做了一个很幼稚的动作，他握拳给自己打了个气。不是他自夸，就昨天的情况和江夜的本事，能忍住的男人实在是不多。不过说起来，江夜的本事磨练得确实是好。
花跃深呼吸了两口，起床穿衣服。
他今天得去公司。花跃在衣柜里翻了翻，最后拿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出来。他一般不穿纯黑的西服，但是这件的布料很特别，在光下会泛着一点点亮，像是揉碎了黑曜石洒在了线里。
花跃想起来江夜的眼睛和发色，真正的如漆如墨。
花跃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他先注意了一圈客厅，发现没有人，于是去敲江夜的卧室门。
门没关，一碰就开了。
像是等着他反悔夜袭一样。花跃推门进去，轻声叫道：“江夜。”
被子软软地盖在床上，让花跃没有办法判断江夜到底在不在。他轻道一声江夜然后走了过去，轻轻地拉开了被子。
人不在。
花跃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之后确定，人真的不在。
花跃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他脑子里一瞬间闪现过无数种可能，然后越想越觉得是江夜走了。
因为什么？因为他昨天到最后还是拒绝了江夜，还是因为他昨天的状态不对。他几乎是猛然惊醒然后匆匆逃离的样子是不是伤了江夜，以至于这人半夜就走了。
可他一个人能去哪儿啊。家里什么东西都在，江夜孤身一人能去哪儿。何况这人本来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说不定还发着烧。
花跃坐不住了，他准备出门去找。
花跃匆匆披了一件大衣，拿上手机。他一把拉开门，然后愣住了。
江夜就蹲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见门开了，江夜抬起头看他，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起来有点可怜。
“你怎么，怎么在门口？”花跃回过神儿来，连忙拉他进来。
江夜拎着塑料袋进门，还没进来就靠在花跃身上，下巴搁在花跃肩上，哑声道：“对不起。”
“怎么了？”花跃顺手抱住他，一手关上门，不解道。
“我昨天不该强迫你。”江夜声音听起来非常沙哑，“对不起花跃。”
“没有。”花跃一大早就闹了个脸红，什么强迫不强迫的，好像他是个失身少女一样，“没事。那个，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去买早餐。”江夜将塑料袋放在桌子上，低声道，“从你钱包拿的钱。对不起。”
“没事。谢谢你给我买早餐啊。”花跃看了看还带着雾气的塑料袋，庆幸还好这孩子没在外面蹲很久，无奈道，“你怎么回来不敲门？外面冷不冷。”
花跃见他就穿了一身毛衣，连个大衣都没穿。
江夜低着头，微微噘着嘴，低低地道：“我敲了。你没开，我以为你生气了……”高大的青年认错的样子看起来分外乖巧。
花跃愣了，过了一会儿才觉得好气又好笑，他难道还能因为这种事就这么寒冬腊月地把人关在外面。这孩子简直是……怎么说他好。
“我没生气。”花跃看着江夜的脸认真道。他摸了摸塑料袋，温和地笑道，“有点凉了。我去热一热，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饭。吃完早饭，我要去上班了。”
花跃拎着袋子进厨房，江夜却跟着挤进来。
“怎么了？”花跃一边开微波炉一边道。
“你教我，这个。”江夜伸手摸了摸微波炉，他扭头看着花跃，他重新高兴起来，笑起来甜甜地，嘴角有深深的酒窝，“以后我每天给你做早饭。然后你吃了早饭去上班。”
花跃的心猛地又跳了一下。江夜的话并不十分特别，但是神情却特别专注，让人很容易心动。
“好，改天我教你。今天先吃饭。”
江夜买了小笼包和馄饨。
花跃或许是心不在焉，馄饨被加热了一下后有点皮肉分离，里面裹挟着滚烫的汁水一下子喷到了舌头上。
花跃赶紧推开椅子，捂着嘴巴去冰箱里拿冰块。
他含着冰块回来的时候，看见江夜正在拿着勺子和小碗给他从碗里往出捞馄饨，一次捞几个，然后放进小碗里晾着。
花跃有些惊奇地看着。
江夜抬眼冲他笑了一下，有些求表扬似地道：“我在店里看到的，有的孩子很怕烫。”
这个倒是真的，不过那都是五岁以下的孩子了吧……花跃抿着嘴欣慰地被迫接受了自己是个孩子的事实。
“给，慢点吃。”江夜将小碗推给他。
花跃吃完饭准备出门去上班，临走之前看见江夜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很想跟着他一起出门。
“你生病了要在家休息。我今天早点回来，好吗？”花跃温柔道。
江夜点点头，然后非常有礼貌地询问了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我能亲你一下吗？”他随即补充道，“我看到电视上是这么演的。我亲亲你的脸好吗？”
花跃还没想明白江夜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的这种电视剧，江夜已经凑过来了，等待着他的同意，眼神看起来非常忍耐。
花跃只好道：“好吧。”他将脸微微凑上去。
江夜嘬地亲了一口，然后很满意地笑了。他即使是笑起来也是浅浅的，嘴角幅度几乎看不到，但是眼睛却微微地弯起来。
“那我走了。”花跃摆了摆手，终于关上了门。
花跃神清气爽地下了楼，林幼韩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大步走过去，微笑着说了一声早上好。
林幼韩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他不自觉地看着花跃的脸颊，道：“早上好，花总。那个，您的脸上……”
花跃不明所以，拉下镜子看了一眼。
他刚刚被亲过的脸颊上居然有个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