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林镜2020-07-18 08:312,340

  第二日,巳时未到,西月湖畔晴天亭。

  张亭亭昨夜也没有睡好,她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一大早就去找人叫了裴进,要裴进和她一道去赴约。

  裴进问了她好几回,“真的是谢青虹约你?”

  张亭亭气得直瞪他:“我又不能大白天的冲到北镇府司去问谢青虹,我怎么能确定是不是他?不过看这行事风格,神出鬼没的放了一张帖子在人家里,确实很像是锦衣卫,而这帖子的行文风格,稚嫩淳朴一派天真,也确实很像是小鱼姑娘。”

  “说起这个小鱼姑娘,就上次看来,谢青虹对她的确很不一般。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哪里知道?说实在的,若不是公主们我都见过,就小鱼这样纯真傻气,又不识人间烟火的模样,我都以为她是宫里出来的了。子牧也说,能叫谢青虹把她留在身边,小鱼姑娘肯定是有些来历的。可究竟是什么来历?”张亭亭瞅了一眼裴进,忽然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低声问,“你在顺天府查不出来,那你裴家财力通天,也没个消息?还是说你套我话呢?”

  张亭亭个子高挑,长相英气,行事说话落落大方,极少有小儿女姿态,裴进和她认识多年,倒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劝自己,得把张亭亭当个兄弟看。

  此时张亭亭这么搂过来,裴进就赶紧伸长了脖子往旁边躲:“行了行了。我能有什么消息?你问话就问话,动手干什么?”

  张亭亭其实身手稀松平常,但耐不住裴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软脚书生,张亭亭不撒手,裴进就别想跑。

  “行行行。”看裴进好歹一个通判大人,脸上都要露出羞愤欲死的神情了,张亭亭就放了他一马。

  裴进瞪了一眼张亭亭,先把自己被揉乱的衣裳整理齐整了,然后正色说道:“我既然问你,自然就是因为我没查出来,完全没有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可没有消息,也就是最大的消息。总不会有一个人,是天上掉下来的,石头里蹦出来,可怎么就查不出来她从哪里来的呢?我只知道,她是忽然有一日被谢青虹带进北镇府司的。在此之前,没人见过她。”

  “说得这么玄?”张亭亭有点迟疑了,她对小鱼本来是颇有好感的,但被裴进这样一形容,她也忍不住觉得这个小鱼有了几分古怪。

  “总之,你这次叫我来也好。我正好趁机再会一会他们。”

  张亭亭知道谢青虹几乎算得上裴进的一块心病,劝是没法劝解的,只能叮嘱他:“你可乱来啊。谢青虹要是翻了脸,可是会死人的。”

  裴进笑了一声,忽然就带了一点冷酷的意味。

  “这,我当然是知道的。”

  张亭亭和裴进恰在巳时,到了晴天亭。

  远远的,他们便看到亭中已经有人在了,近了才认出原来是高子牧、薛采青、柳黛以及柳黛的一个婢女。

  高子牧瞧见他们过来,便站起来笑道:“没想到三五好友,竟然是说我们这几个,这倒是有缘分。”

  张亭亭立即也笑了,之前还沉在心底的几分忐忑,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早知道你也在,我便不用叫上裴进了,还要他去告假。”

  裴进这有点不乐意了:“谢青虹瞧不上我,不邀请我也便罢了,怎么你这也嫌弃起我了?我这么仗义,你一叫我,我就来了,可你现在这态度可有负你的侠女风范啊。”

  他们三个玩笑了两句,那边坐着的柳黛也摘下了面纱,袅袅娜娜的站了起来,如风拂柳,对着他们行礼。

  “柳黛见过裴大人,见过张姑娘。”

  今日的柳黛仍然一袭紫衣。

  当年,柳黛于莺歌燕舞一曲成名,那一日的惊才绝艳之姿,倾国倾城之色,就流传于文人墨客的笔端之下画卷之中,其中又一大词人以“紫纱衣”三个指代柳黛,写出一首大江南北人人传颂的绝世好词。

  此后京师就无其他人再敢穿紫纱衣,及至如今,一见紫衣也知道是柳黛来了。

  裴进倒是见过好几次柳黛,但张亭亭对柳黛,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如今看柳黛,只见她妆容素淡,峨眉轻扫,朱唇一点,发挽高髻,只簪了一串紫色琉璃的流苏,却丝毫不能掩盖柳黛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绝代倾城的芳姿,反而更衬得她眉目如画,气质清冷,整个人如烟如雾,仿佛刚刚才从云端走下来,还不能融入了浊世红尘。

  张亭亭几乎看呆了。

  原来这就是柳黛。

  这果然是柳黛。

  “柳姑娘,你可真是,”张亭亭忍不住赞叹,可话说到一半,才惊觉自己实在是言辞匮乏,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下半句话来了。

  柳黛倒像是习惯了一般,只回了张亭亭浅浅的一笑。

  直把张亭亭笑得脸色通红。

  两个姑娘在那边交际。

  裴进这会儿却跟高子牧咬起了耳朵。

  “她也是谢青虹邀请来的?这可真是奇了?谢青虹邀请她做什么?”

  “这个问题,恐怕谢青虹也答不上来。”

  “怎么说?”

  如果说昨天,高子牧还对谢青虹的目的有诸多揣测,但今日到了晴天亭,见到了柳黛,又见到了张亭亭,再想一想昨日那封邀请函。

  便忽然明白了过来。

  恐怕,不是谢青虹邀请他们来的。

  而是,连谢青虹本人也是被邀请而来的。

  而邀请他们的人,却还迟迟未到。

  *

  小鱼本来已经想好了,要带着谢青虹,高子牧他们几个的先踏踏青,然后上个船,一起吹吹风,游游湖,谈谈心。

  若是这一趟出游,大家相谈甚欢,就多安排几次。

  月老牵红绳也是这样啦,总是要多绕几圈,你来我往,才算是缘分,才会有情谊。

  然而出师不利,她竟然忘了租船。

  没有船还怎么游湖?

  她蹲在北镇府司门口等谢青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问题。

  不由迁怒谢青虹,谢青虹昨日问她都来做了什么的时候,肯定已经听出来了——她没去租船,可他却不提醒一句。

  还笑。

  没准那会儿正是在嘲笑她。

  等到谢青虹交代完事情出来,小鱼便嘟嘟囔囔的抱怨。

  她心里虽然迁怒谢青虹,但却并不敢当面抱怨他,只是抱怨自己,唉声叹气说的:“这可怎么办?我真是太笨了。都跟她们说好了要游湖,还不见不散呢。我都不敢去见他们了。”

  他们一路去西月湖晴天亭,小鱼心情低落,越走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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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咸鱼不当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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