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安答应了带许楷瑞出去玩，直到车子开出去，他才明白自己刚才有多么地草率。
他以为顶多就是去看个电影吃口饭，再不济也就是去野外郊个游，没想到两个人一坐上车，许楷瑞直接把缺德导航打开，陈家安瞥了一眼，目的地是邻市的郊外。
“我只有半天的休息时间。”陈家安硬是不踩油门，提醒他亲爱的弟弟多多关爱底层上班族男工。
许楷瑞不为所动：“然后下午就和黄色窝点那个男人鬼混？”
“这事过不去了是不是？”陈家安一听这话马上泄了气，本来就是一个误会，许楷瑞不仅不听他解释，还逮个p嚼不烂，有事没事就提一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副驾驶上的某人慢悠悠地陈述，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他哥踢下去。
说到底这事还是没过去，给他弟弟纯洁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说又说不过他，狠下心一脚油门踩出去。走，大不了不工作了。
人生啊，就该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哪管是被迫的，哪管就是在临市，车子开出市内后，陈家安没后悔，逃离了那些工作琐事，抛弃了那些感情纠纷，开着小汽车，副驾驶上是自己这辈子最在意的人，其实感觉还挺不错。
郊外的公路半天也见不得一辆车，陈家安又肆意地加快车速，男人没有不喜欢竞速极限的，关掉了车内空调，打开车窗，任由乱风吹散自己的头发。
“哥。”许楷瑞那边的车窗也是大开着，声音被风揉碎，断断续续地传进陈家安的右朵。
“怎么了？”
“你车里为什么没有那首歌？”这句话好像不久之前许楷瑞就问过他，再次重提，陈家安也并没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哪首歌？”
“无妄。”
陈家安不经意地往他那边瞄一眼，那首歌是自己唯一一首独自完成的歌，歌词是出道之前写的，曲子也是某一个平淡的夜晚自己抱着吉他编的。那首歌销量并不理想，也打碎了他年轻气盛的梦。
“你唱给我听。”许楷瑞任性的请求更像是命令。
陈家安当然服从。
深夜里跌宕
这世界为什么没有星光
我跌跌撞撞闯进无尽的深渊
春天为什么会感受不到温暖
我冰封自己的世界
在那混沌之中尽情撒野
其实我也会害怕
其实我也很喜欢玫瑰花
可惜现实残忍
我身后无人
多想摆脱一切 看看这世界本来的模样
多想摆脱一切 拾起一朵春天的阳光
我多想找一个理由 放过自己心中的狼狈
你懂吗 若非身处其中 又怎会感同身受
我也曾感怀伤秋 却无人倾听
最终躲在角落嘲讽自己太矫情
把胆小懦弱修饰成尊严至上
这有多么可笑 只有自己知道
佯装事不关己有什么用
你的自卑只有自己懂
路还很长
总要走完这一场
舔舐着伤
渴望着那一道光
有没有那一瞬间 我也想好好活
… …
不沾染任何功利的歌曲，更能唱出某些人的心声，陈家安并不难过这首歌没人听，他明白，只有真正熬过深夜的人才会懂。许楷瑞也并未听懂，只是他任性的以为，自己哥哥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完美的。
“哥。”
许楷瑞今天总喜欢叫他。
“怎么了？”
陈家安最擅长的就是耐心的回应他，他唤他一万次，他便回答一万次。
“你能不能永远不谈恋爱？”
“说什么呢。”陈家安还是不会纵容他弟弟如此任性的要求，哪怕自己或许真的要单身一辈子。
“等你老了以后我养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伺候你。”
这番话惹得陈家安想笑，这孩子哪来这种想法：“到时候我弟媳妇不愿意，把我这个老哥哥赶出家门。”
“那我就不和她过了。”许楷瑞总是对某些事情莫名的认真“你永远是我哥。”
耳边的风乱糟糟的，陈家安的心也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他是一个永远拐弯抹角的人，对于那些直白的话，几乎是无力反抗，不用侧目，他已经感受到来自许楷瑞的火热的认真的视线。
“好。”不知道在答应什么，反正他对许楷瑞的要求向来都是一味地服从。
… …
车子开进临市，一座老城，在一众现代城市中显得格格不入，陈家安没来过这里，但听父亲提起过，这座城市在早些年属于先进城市，后来一直不发展，再加上前几年的某一大型工厂售卖假货，导致核心企业倒闭，让小城更加破败不堪。
“来这里做什么？”陈家安有些好奇，这地方和他们俩人也搭不上边。
没有太过于宽广的马路，两侧是老旧的建筑，居民楼也参杂其中，分区并不明确，路上不时有几个被翻过土的大坑，集中精力地避开它们。
“我的姑姑生病了，我想怎么也得去看看。”许楷瑞平静地叙述。
陈家安听说过他的这个姑姑，许楷瑞的父亲家就兄妹两人，早些年没动迁之前，他这个姑姑进城打工，被一个有钱人看上，闹得村里流言蜚语，家里人反对她和那个人来往，他姑姑不愿意，偷偷跑了出去，心甘情愿地给那个有钱人当情人。后来听说还生了个孩子，不过那个富豪底下的企业就是售卖假货的大型工厂，多年前就破产了。
“父亲让你去的？”陈家安聚精会神地目视前方，怕一不留神开进泥坑里。
“他没明说，那么大岁数了也拉不下脸面，昨天给我打电话提起这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替他去看看。”
陈家安又成功地躲过第八个土坑：“你怎么不早说，这事直接和我说我就能带你来。”
“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多少年都不联系了。”
许楷瑞那个姑姑自从逃跑了之后，给家里老爷子气得够呛，老太太直接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从那以后父亲再也没过问姑姑的消息，之前母亲偶然提起他家中的亲戚，不小心说道这个妹妹，父亲当时就摔筷子回房间了。
“人老了就容易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