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言到：“早想到了，但我去查过，根本找不到一点关于广陵十二贼的信息，也许如今想要调查，只能从那些个活了很久的老人口中能得知一些消息了。”
“活得久的老人？道家的前辈还是天下九家的那些老不死？我觉得他们应是不会说的，如若连统管天下修行者情报的巡查司都没有记录广陵十二贼的档案，那证明这段信息不该被记录，或者有人刻意将其抹去。”张文若平静地分析道。
二人都明白，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一同沉默了起来，过了许久，唐婉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言道：“你……就没想过问一下你那义父？你不是说玉佩是他给你的吗？”
唐婉此言，仿若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便让张文若楞在了原地，是啊，虽然自己的来历时常被老瘸子挂在嘴边，可以那老东西的人品真的会跟自己说实话吗？
仔细想想，当年老瘸子时常提起捡到张文若之事，据说是那时下了很大的雪，一个被丢在雪地中快要冻死的小娃娃出现在他眼前，原本也是不想管的，只是将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衣摆被那幼小的手紧紧攥住，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老瘸子觉得这孩子有灵性，这才给抱了回来。
这个故事，张文若不知听了多少遍，但大多是在他不愿给老瘸子拿钱去买酒的时候，这老无赖总是慷慨激昂地诉说着这些年来将少年养大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以此来获取少年的同情。
但实际上老瘸子将少年捡回来后基本就没管过，若不是镇上李婶，王婶，张大爷那些个热心人一家一口饭喂养，他也活不到今日，
自张文若懂事以来，便是自己外出挣钱来养活老瘸子，虽然一个年幼的孩童并不能做什么，但镇上的百姓还是很喜欢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少年，时常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差事，好让他靠自己挣一口饭吃。
不过张文若倒也从来没打算过不管老瘸子，对于他而言，这个人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无论他是多么不堪，也终是那个如父亲一般的存在。
更何况这老瘸子也并非什么也不做，至少这些年来教会了他读书写字和画画，虽然这老瘸子看起来只是一位连乞丐都不如的糟老头儿，但他写的字连镇上的秀才也自叹不如。
张文若心头一直认定老瘸子绝不会是普通人，就算他现在看起来是这么不堪，但能写的这么一手好字的人又怎会平凡？
那时候张文若心里总想，在燕国，能读书写字的人至少也得像镇上的秀才家那样，有着自己的宅邸，和几十亩良田，吃穿不愁才可能有钱给学堂送去，所以，他也很是感激老瘸子能教他读书写字，至少这些是镇上许多孩子都梦寐以求的。
每念及此，曾经那个总是心怀感激，于是这些年来也是无怨无悔的努力挣钱，想着让老瘸子能喝上一顿好酒。
为么多年下来，张文若也攒了不少钱，但越是长大越发现，那老瘸子根本不爱钱，每次喝酒都是永宁镇街口那十文钱一壶的劣质酒，吃肉也从不将就，只要是肉便吃，明明一个能教出张文若这等高手的世外高人，平日里却是哪儿也不愿去，抱着一壶酒在那住了多年的破庙中浑浑噩噩就是一天。
每次喝醉时，最爱念叨的便是一句诗句：“我本江湖客，何惧酒无多，昂首饮甘霖，谈笑亦成活；我本江湖客，独行山海间，举杯敬天地，日月共枕眠；我本江湖客，奈何憾恨多，过往皆消散，谁人且无过？”
现在想想，那个男人心里一定藏着许多秘密吧？他救了自己，给了自己又一次的生命，这些年如师如父一般教导自己成人，却又一声不响的离开，要说他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张文若打死也不会相信。
只可惜，那些年为何就没有认真去问过呢？也许义父二字，烙在心头已然超过了父亲二字，张文若不愿继续回想下去，或许老瘸子知道，或许不知道，现在也无济于事，人不见了总是再难求证。
面对张文若长时间的沉默，唐婉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喝着酒。
“我那个义父啊……总是把心事帮藏得很深，其实今日被你这么一提才发觉，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将来见到他再问了。”
唐婉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随后开口言道：“那就试试去黑市吧，兴许能查到一些。”
张文若提起酒坛倒酒，微微出神，此时心里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毕竟来阳州如此之久，所有看似有价值的线索一时之间都无从查证，可若是不能查清真相，他一生也不会心安，忘之不却，舍而不能，却又求之不得。
唐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低落，举起酒坛示意道：“行了，别想太多，喝酒！有关我大伯父之事，我会调查，届时你我互通有无，如此事半功倍。”
闻言，张文若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暂且将一切抛诸脑后，与之闲聊起来。“对了……一直记得当今天下少年十二绝中，你我可是排在同一句之中的！”
“哦？你说的是百川阁那句太行罗睺镇血煞，玲珑千机定鬼潭？不过是为了押韵而已又不是什么排名，若不然就凭你我还能排到姬主司前面去？”说着唐婉大笑起来，似有几分调侃之意。
“那倒也是，姬红叶的手段我可是亲身领教过，怕是她和沈长流打起来也不见得会落下风的。”张文若开口肯定道。
“姬主司出身淮水姬家，曾在道家天宗修行时被道宗大人亲自教导过，而隐宗那位圣人也曾动过收她为徒的念头，你想想，能得两位圣人青睐，可见其天姿绝伦！”
张文若点头附和，笑道：“能够完全掌握道家五雷正法之人，天赋当如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