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初一,宜祭祀,祈福,忌西南,更年至灵治二十七。
新年旧雪,漫天飞舞,巡查司一早开了大门,昨夜朱雀庭内部聚会,大多数人没能回家的人留守在此一起守了岁。
每次宿醉之后,张文若总是醒得很早,昏昏沉沉来到巡查司大堂时竟发现姬红叶已然开始处理公文,只是自己的桌案上多了一碗元宵,看起来还是刚出锅没多久。
“哟?这是给我的?”张文若上前毫不客气地拿起来就开始吃。
“每年初一我都会给朱雀庭的弟兄们煮上一锅元宵,今年你恰好赶上而已。”姬红叶头也没抬,目光始终落在手里的折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先醒了?”
“每年这天他们都起得晚,至于你,我在这儿都听到你吐的动静了。”
张文若轻声一笑,心头突然一暖,言道:“看不出来姬姑娘如此心细呢。”
“在巡查司你该称我为主司……”姬红叶冷声言道,神情不怒自威。
“这新年伊始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忙,至于吗?”张文若一边吃着元宵,一边问道。
“近来事多,职责而已。”
张文若想了想,不以为意,随后端着碗走到姬红叶的桌案前,看准了桌角摆着的一盘桂花糕,抓起一块就送到嘴里,一边吃还一边说道:“你还真是喜欢这桂花糕呀,每次都能见到。”
闻言,姬红叶抬头看向他,眉头微皱,脸色有些难看:“我还没吃呢,你只准吃一个!”
张文若愣了愣,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姬红叶都这么早起来给大家做了元宵,现在自己还要去吃她那一份桂花糕,的确有些不合适,于是下意识地将咬了过一口的桂花糕又放回了盘中,但刚一放下,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放,可不就惹祸了吗?
果不其然,姬红叶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她眼里的的一丝愤怒,张文若连忙又把那块自己咬过的桂花糕拿起来,一时尴尬不已,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去给你再买一份?”
姬红叶沉默了片刻,随后叹息一声,言道:“算了……我让后厨再做一份。”
“那……那这盘扔了也怪可惜,我就吃了啊……”张文若试探一般地把手伸向盘子,随后小心翼翼地端回到了自己的桌案上。
姬红叶没有理会他的举动,只是片刻之后突然提起一句:“今日一大早,沈长流便派人来催我放人,等会儿你去一趟天牢完善一下文书,反正今日你也正好要去审那些傲血门的人。”
“放人?放什么人?”张文若不解地看向她。
“何峻岭,上次回来之后我便找人以调查的名义抓了他。”
一听此言,张文若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这姬红叶还真是动作快,也够狠,明知当时百里明月远赴南洲就是为了这个何峻岭,以及这个人所掌握的太古十三箓之一,却还是在回来之后立刻就把人给抓了,难怪沈长流会着急着催促放人。
“你这是把人往死了得罪呀,难怪沈长流一直与你为敌,要是你这么整治我,我也得给你找不痛快。”张文若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别说风凉话,我那是按规矩抓人调查情况而已,若不然呈给太上皇的结案文书怎么写?”姬红叶平静地回答道。
“也是,对了……你不介意等会儿我审一审那何峻岭吧?”张文若说着喝了一口元宵汤,同时瞥了姬红叶一眼。
“随你!不过不得动刑。”
“那是自然,咱也是个有规矩的人,不会给你找麻烦的!”张文若信誓旦旦的言道。
“是吗?前不久死在牢中那位傲血门的人你怎么说?”姬红叶抬头凝视着他,颇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张文若有些心虚,连忙把那剩下的两块桂花糕起来揣上,随口转移话题道:“咳咳……我吃好了,这就办事去了,告辞!”
“回来!你怕什么?”姬红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不就一个傲血门的门人嘛……”
“我只是提醒你,下次要做这种事,按规矩办事,别让我给你善后。”姬红叶一副并不在意的神情,随后又低下头看起了折子。
听她这么一说,张文若也有些明白了,笑了笑,连忙答应道:“懂了!”
……
……
撂下碗后,张文若一路行至天牢,说明来意之后,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何峻岭的牢房,刚到此地,透过栅栏看见那书生模样的少年于草席上打坐,闭目养神,张文若刚一到此,他便醒了过来。
“这是打算放我了吗?”
张文若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言道:“你怎知我是放你而不是杀你?”
“我又没犯事儿,这大燕最公正的巡查司总不能愿望咱小老百姓吧?”那书生笑着起身。
狱卒打开牢门,张文若走进去便开始观察这个书生,片刻后,轻声问道:“听闻你掌握了太古十三箓之一,是什么?”
何峻岭双眼一眯,想了想反问道:“大人这是对在下的功法感兴趣?”
张文若笑了笑。“算是吧。”
“落在巡查司手里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下所修乃《天心玲珑局》。”
“哦?是类似于数术之类的功法吗?”
何峻岭捋了捋头发,神情有些疲倦,问道:“大人若想知道也可以,但能不能给我先弄顿吃的,你们巡查司天牢的伙食太差了。”
闻言,张文若直接吩咐狱卒弄了些酒菜过来,随后调侃道:“这天牢可不是酒楼,有吃的就不错了。”
“大人说的是,不过好在我熬过来了,今日总算是能出去。”
“你这就这么确信今日我会放你走?”张文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神越发深邃。
何峻岭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很自信地说道:“在下懂一些道家推演命理的手段,确定今日该是我走出巡查司天牢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