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可以是举世无双的剑道高手,与当今公主百里明月相识相恋至今,终于在这次大会上一鸣惊人,好不容易能如愿以偿迎娶心上人,以他的身份和实力,若是成了驸马,将来说不好便是另一位沈国公,只可惜在他选择出剑救下谢君山时这一切将会化作梦幻泡影。
昨日西郊城外,谢君山骑着白马久久不肯离去,他心知沈长流为他舍弃了什么,这样的愧疚是无法弥补的,事到如此他不能说出任何感谢的话,久久的凝望之后,化作一句:“沈兄,跟我去西凉吧!你回去定然逃不了责罚,很显然他们要杀我绝不是因为西凉和大燕即将开战这么简单。”
沈长流一袭白衣立在山丘之上,这是他正视自己那份情感之后从衣柜中翻出了衣服,当年那个傻姑娘亲手缝制送给他后便一直尘封于衣柜之中,而今选择穿上也只是因为那一句师父若穿白衣,便如剑仙临世般潇洒,于是他便在参与大会之前换上,以表此心,可此时再看,这一身白衣染了自己人的血,多少有些讽刺,不过他也不会选择就此跟随谢君山离开,“你我是对手,不是朋友,我救你是还连云山上折刀之情义,此去一路向西,别回头,否则走不掉,也别杀人,那些都是我大燕忠心耿耿的臣民。”
“可你却杀了人,还为了一个敌国之人,叛徒没有好下场。”谢君山依旧不死心,想要试图说服沈长流。
那白衣剑客回头东望,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我不会离开燕国,他还在等我,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得回去给她一个交代。”
这失去配刀的刀客沉默了很久,缓缓言到:“沈兄,你是仁义之士,亦是我一生最敬重的对手,你要是死了,我便不练刀了!”
一如既往神情冷漠的沈长流突然流露出一个笑容,“谢兄,你是君子,我不愿见你死在那些小人手里,你快走吧,这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
谢君山犹豫片刻,终是什么也没说,白马西去,头也没回,他知道,男人之间不必那么多话,安心接受便是对他最好的回答,哪怕此去西凉他能说服自己心安,但他明白此后一生也许都难以心安。
沈长流收起剑回了京都伏法,他身为刑部的尚书,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直接被押入了天牢,等候处理。
张文若和文中流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很意外,如此冲动的确不像沈长流的性格,但这些同样是他自己的选择,别人无力左右,只道是可惜了那百里明月,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到了快要如愿以偿,结果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实在是造化弄人。
回到京都郊外时,一片狼藉,尸横遍野,好一副山河破碎的模样,主战场在西北角接近北妖矿山的地界儿,这个地方有一出奴役妖族为苦力的灵石矿,燕军一部分的军械材料皆是来自这矿山,虽然没人会觉得那却被煞气侵蚀失了神智的禁军会别有用心的选择了此地进攻,但联想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别有深意,沈国公领着的十万禁军动作很快,加上有道家修行者的配合,对付一群没了神智的散兵游勇显得较为从容,那五万禁军被煞气侵蚀虽然令人痛心,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平叛的军队省了很多力气。
张文若二人从西北城墙脚下过,后从西门入城,一路过来二人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昨日禁军攻城让百姓们心有余悸,城中也很少见到商户开张,原本繁华的都城此时变得有些冷清,果然战乱最是影响普通人。
行至宫城,今日的守卫加强了许多,但都是一些生面孔,几乎原本负责宫城戍卫的统领都不见了踪影,文中流很是警惕,悄声提醒张文若要小心些,昨日之事惊动圣驾,这皇宫内外怕是也不安宁,虽然当今龙椅之上坐着的是灵帝,但谁都知道这位六岁便被武帝爷扶上龙椅的帝王完全就是一个傀儡,六岁登基也算是大燕历史上第一位了,这二十多年来文有太傅秉虞君辅政,武有沈国公权倾朝野,这位傀儡帝王根本没有机会一展宏图,灵帝乃是当年武帝爷废掉先帝之后强行找了一个后辈推上皇位,顶多也就是一个充门面的,虽然谁也不清楚南宫里那位爷是怎么想的,但这个把控大燕几百年的君王从没有一刻放下过手中的权利。
当年先帝敢同武帝爷夺权,落得个什么下场人尽皆知,而今这位灵帝说不好也有这样的心思呢?这才是文中流警惕的地方,毕竟今日这宫内氛围的确很诡异。
二人来到南宫,直接进到了主殿,今日没有再没有那位和颜悦色的老太监前来迎接,刚一入殿,就看见武帝爷满目沧桑坐在案前喝酒,“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文若和文中流上前行礼,“见过陛下!”
“知道叫你们回来什么事儿吗?”
二人对望一眼,有所猜测,但不敢确定,张文若行礼问道:“还请陛下明示!”
中年白发男人提起酒壶灌下几口,“按理说唐坤一事之后会交到悬剑司的手中,此事不必追查了,这次天荒大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燕国周边那些总会不安分,梳理情报,随时准备开战才是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文中流皱了皱眉,“可是要重点监控西凉那边?”
“西凉?王胖子可没有胆子动真格的,有凉州军坐镇没什么问题,何况老白随朕征战多年,也最是了解他们,重点是北境,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北蛮子胆大妄为,怕就怕他们域外联手进军。”老皇帝漫不经心的说道,根本没有半点担忧之色。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武帝爷征战多年,平北境,战西凉,一生未尝败绩,龙旗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只要他还没死,天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