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若是出了名的打发彪悍,其实这一场他还是极为克制的,有了文中流的提点,他明白什么样的情况下选择合适的战斗方式会更加事半功倍,但眼前这位无尘道士并不简丹,他很是擅长规避敌人的招数,以致于张文若费劲心思也不能对其造成决胜一击,于是这位身经百战的巡查令此刻也终于明白了江湖散修和这种大宗门修行者的差距,江湖人多以锻炼杀人手段为主,按理说还要厉害些才是,但像无尘这样常年居于深山修行之人,更是会刻苦修行关于如何战胜对手的技巧修炼,也就是说于江湖上,无尘若是想杀人夺命定是不如张文若,可张文若要是想在战斗技巧和灵力把控这类技术活儿上赢过无尘是很难的。
此时那位白袍道士手握拂尘立于原地,短暂的停手,随即很是无奈地看着张文若问道:“阁下修行了多久?”
张文若手剑背于身后,“六岁是跟随义父便开始修行,每日挥剑两千次,此剑两千次,从不敢停歇,每晚休憩皆打坐,算算时间二十多年了。”
“那阁下还真是有天赋,老夫也差不多六岁开始修行,如今九十多年竟不如阁下修为,天赋啊……还真是不能靠努力逾越。”
张文若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天赋决定修行的速度,但持之以恒的心才能决定修行之道的长度,前辈既修道,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修的又是什么道。”
无尘眉头微皱,看着张文若沉默了片刻,心头因为他的话生了一丝不悦,可紧接着他又因为自己生了这一丝不悦而动怒,是啊,修道几十年,竟还在当时年少心境走不出来,曾经那些来自身边人的赞誉,期待,就像是一种枷锁时刻束缚这他,以至于这些年难有寸进,如此向来,还是自己给自己上了这一层层枷锁,无尘苦笑了起来,回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师父,他好似明白了那句“超脱天地不如超脱自己”是什么意思,“阁下是道家人?”
张文若迟疑片刻,因为想到自己拜师的缘故,所以思虑后缓缓言到:“在下张文若,师从道家人宗玉清道人。”
无尘若有所思,“原来是道友,敢问所修何道?”
张文若楞住了他哪儿知道自己修行的什么道,拜师这才多久,师父也就在大会前教了自己一些有关天魔瞳的使用技巧,以及传了一部道家清心咒,于是想了又想,师父既然说修行灵明渊亦影响人心,故此让自己修行道家清心咒,于是缓缓说了一句,“清净之道。”
此时无尘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此时他对张文若好似多了一丝敬佩之心,随即抱拳行礼道:“何为清净之道?”
张文若想了想,继续连猜带蒙,“修心之道,清净之道,是为己道。”
无尘似有所悟,又苦笑了几声,“我这些年……修行的什么啊……”
“前辈何故如此?闻道有先后,修道无穷期,只要一心求道,终能得道。”
无尘思索片刻大笑起来,但此时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隐隐有一丝超凡脱俗的意味,只见他丢下拂尘,缓缓走到张文若面前,“道友所言清净之道,可曾见过何为清净?”
闻言张文若思索片刻,立刻回答道:“燕北!燕北街边老刘的牛肉面,北街卖菜婆婆熬的小米粥,南镇小巷中的陈年黄酒,燕北雪原上的鹿肉,还有燕州南部久负盛名的烤兔子,还有永宁镇上青楼里风情万种的美娇娘,太多了……一两句说不完。”
无尘很是惊讶,也很奇怪张文若此时的话,但想了片刻后他好似明白了,原来这便是张文若心中追寻的清净吗?听起来还有些吸引人,这个修道多年的道士此时心里生发了一个前半生都没有想过的念头,也不顾此时二人正在大会比试,只见他转过身大吼一声:“师父!徒儿要去燕北!”
在场观看的人无不感到奇怪,这打架打着打着怎么就突然闹这么一出,但不远处一位老道捋了捋那白胡子,笑着答道:“好!”
这道也没什么,但无尘接下来一句让所有人都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师父!我要还俗娶老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炸了锅,这天下第一道家的宗门,一位天宗弟子嚷嚷着要还俗娶老婆,这不是闹了大笑话吗?此时天宗的一些脸色也难看起来,但那位白胡子老道依旧捋着自己的胡须,笑意更加浓郁,“好!记得带回来给为师看看,对了!也不必还俗,天宗没有要求门人不得娶亲!”
无尘闻言,很是畅快地大笑起来,随即心思又回到了比试台上,但这位无尘没有去捡自己的拂尘,而是赤手空拳向张文若袭去,张文若一时惊愕,收起往生剑,提拳迎了上去,二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打得一个酣畅淋漓。
张文若搞不明白这道士怎么突然改变了打法,就像他不清楚这位道士身上此时的变化一般,这个老道的灵力竟然在慢慢的变强,越发厚重的灵力袭来,张文若渐渐感到了吃了,自从前不久领悟了兽王真身后,他的身体强横程度就算是不开兽王真身也比以前强大了不知一两倍,但此时对战无尘却是有些吃力了。
因为他亲眼见证了一个人重天道境第六重到天道境第九重的蜕变,真的是越战越勇,也越强,这个道士在比试的过程中突然破境到了天道境第九重,半炷香的时间,跨越了世间大部分人一声都迈步过去的大关,怎么一个天资妖孽可言。
好在这无尘没有继续追击张文若,待他状态稳定下来后便停下进攻,大笑三声,“百年修道,一朝闻道,原来这便是老夫一直想要的,此时悟道或不如当年修道,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