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文若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文中流的脸色,发觉他并没有就此翻脸才又继续言道:“去了白王府也不代表就一定会死啊?只不过我认为白家不会让我活而已,万一我侥幸活下来了呢?从此远遁江湖也不错,这样也不会为难姬红叶。”
不得不说,张文若这一番话还是有些作用的,听完后文中流脸色也好了许多。
因为文中流终于明白,这是张文若无奈的选择,并非发自内心的选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的情况下若是有更好的选择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而后者便是无论说什么也没用了。
于是文中流拿起酒坛放在桌上,继续言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极力促成你和姬红叶的婚事吗?”
张文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明白,你在为我考虑,的确姬红叶美貌,家世,实力还有权力都占了,若是和她成婚想来能让我站得更稳……可些并不是我想要的。”
文中流摇了摇头,神情变得异常凝重,“其实在我听到武帝爷要我做悬剑司主司去统领三大机构时,我就知道我的死期不远了。”
听到此,张文若举起的酒坛直接停在了半空,随后又缓缓放了下来,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文中流这个表情绝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不安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且不说合并三大机构整顿会面临多大的阻碍,也不说我在京都犯下聚众劫囚这等重罪为何没有被问罪,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武帝爷能容忍我这种人活下去吗?”文中流开口问道。
张文若思索片刻,想起来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文中流这个人虽说和自己在一起时有些不正经,但他无论是能力、实力还是人格魅力都是极强的,一个不过三十岁便能一统蜀中黑道的男人,入京不过半载便又收服了京城近三成的黑道势力,若是放任成长起来,能在这江湖卷起多大的风浪也说不定。
武昌大帝这样的人物又怎会看不到文中流身上的潜力?此时张文若是越想越觉得恐怖,难道那位大人物是在忌惮文中流?忌惮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若真是这样也说得通,若不是那位爷真的认为文中流有能力,又怎会让他来做悬剑司的主司呢?有能力收拾京城三大机构,恐怕在这朝堂中也找不出几人能做到,这可真算的上是一种赞誉了。
“你的意思是武帝爷想利用你平定京都三大刑律机构之后再卸磨杀驴?”张文若试探般地问道。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两个故事吗?”文中流突然发问道。
“哪两个故事?”
“一个卫鞅,一个张仪。”
张文若想了想,点点头言道:“记得,你曾提到他们皆是秦……对,秦国的功臣。”
文中流苦笑两声,“这两位皆不是秦国本国人,但他们都身居高位,且被国君委以重任,你知道为什么吗?”
闻言,张文若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权柄君授,没有根深蒂固的势力,就算再锋利的宝剑,要想伤人也得看用剑之人的意思。”
文中流点了点头,灌下一大口酒,随后又说道:“卫鞅变法让秦国从一个蛮夷之国变成了能和天下群雄争锋的强国,最后落得五马分尸,而张仪仅凭一己之力,舌战群雄,为秦国逐鹿中原奠基,最后落得一个落荒出逃,孤独终老的下场,他们皆是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却也终是别人的手中刀,君王用他们时,便是一人之下的权臣,不用之时弃如敝履。”
张文若思绪万千,他觉得文中流的话有道理,但这一次却是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以文中流的话来讲,终是别人手中刀,其实世间之人多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若想不做别人手中刀,那便只有一个选择,可这样的选择他不能说,文中流也不能说,一但说出口,那就意味着武帝爷对文中流的忌惮不是没有理由。
的确,以张文若对文中流的了解,这个男人不敬天地,不敬神佛,更是不敬皇权,所以他的这些不敬便很有可能成为果断,张文若主观上并不觉得文中流有什么错,也只是认为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而已,可在燕国,有些心思那就是大逆不道,至少在世人眼里是如此。
而此刻,张文若也更加确信文中流的预感没有错,因为连自己都能察觉到文中流的与众不同,那么武帝爷也能察觉到。
或许真的如文中流所言,武帝爷想让他死,这么说也并非没有道理,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悬剑司,凌驾于玄天司,刑部,巡查司三大机构之上,也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机构罢了。
文中流如果不尽心尽力地去做,也会被问罪,若是尽心尽力去做了,定然是四面树敌,也许到时候等不到武帝爷杀文中流,千夫所指便会将这个男人给逼入绝境,真到了事态无法控制之际,君王之需要杀一人平众怒便足够,而这个呗杀的人就只会是文中流。
说来说去,还是一死,怎么想也难能有活路,张文若相信文中流的直觉,“你打算怎么办?”
文中流想了想,悄声言道:“现在我身边随时有几位玄天司隐龙卫的高手在监视我,跑是跑不了的,只能慢慢周旋了。”
“玄天司隐龙卫?那些人战斗力不算特别高啊,摆脱他们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才对。”张文若有些不解的问道。
文中流苦笑两声,“为皇帝服务的机构哪儿有弱的,你看我今天为何会被抓住?隐龙卫一百零八人,也并非全是高手,但不代表他们当中没有高手,以我掌握的情报来看,他们当中至少有十人是能做到和我单挑不落下风的,这些人加起来就算是遇到圣人也有一战之力,今天我也全是看明白了,真的不能小了看朝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