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若不解其意,在他看来,只要沈长流翻不了身,文中流定没有失败的可能,但沈长流这般肯定,还是让他不禁怀疑,“为何这么说?”
“明月性情刚烈,怕是会以死明志,并非我自命不凡,而是她本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自己所想付出生命算什么?怕是赐婚的旨意一下来,她知晓一切无望之际,定会自寻短见,刚才你既偷听我和她谈话,总是知道原本我想劝她死心,却突然又改变主意,让她等我一个答案,因为我看到她的眼里尽是决绝,若我真的把话说死,想必她等不打赐婚下来便会选择结束一切。”沈长流很是坚定的说道,毕竟相处多年,实在太过了解。
张文若依旧不相信,不禁嘲讽道:“堂堂一国公主,你真当她心里只有儿女情长?若是她知晓嫁给文中流对燕国的意义,你还有觉得她会殉情?”
“她会,其实若是可以,她宁可生在寻常百姓家,当然,所向往的不仅仅是身为皇族的身不由己,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遇上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很多事情是可以自己选择的。”沈长流继续说着,不知不觉间有些走神。
对于这些事早就见怪不怪的张文若已然不愿多说什么,摇了摇头直言道:“无论你怎么说,我不会帮你,也帮不了你!”
沈长流并不意外张文若的回答,但既然这个最有可能帮自己的男都不愿意帮忙,那这一条路定是行不通了,只是他越发疑惑,这种时候,张文若来此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又为了什么呢?于是轻声问道:“既如此,你为何而来?”
“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但现在看来,答案的背后必定伴随着代价,所以我在想该不该问。”
沈长流思索片刻,很是拿捏有度的回答道:“当然该问,只是你若不愿出到我想要的价格总归还是得出价看看。”
闻言,张文若很是慎重的思考了片刻,“我最多保你不死,只要不死总有希望和百里明月在一起。”
“你凭什么敢说保我不死的话?沈家想要我死,陛下会惦念两者的分量。”
张文若摇了摇头,自嘲般冷笑一声,“凭我的信誉不行吗?”
“你的信誉可以,但只怕你是有心无力啊。”说着,沈长流苦笑着低下了头。
沈长流会有这样的怀疑他并不感到奇怪,但有一点张文若是可以确定的,武帝爷不会杀沈长流,无论百里明月最终将嫁给谁,文中流不死,他就必须活着,从那日在宫中得到的圣旨看,文中流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武帝爷好似终于选择容忍这个野心勃勃的少年活下来,可若要托付未来,终究是要有所钳制,沈长流爱着百里明月,若是百里明月作为仇恨的棋子嫁给了文中流,那未来朝堂这二人定是要相互制约的,这也算是帝王的平衡之术,毕竟年轻一辈中,除了姬红叶也只有沈长流能在心计手段上和文中流一较高下了,而他也不会如那些宦海浮沉多年的老东西一样,会趋利避害,所以沈长流会是陛下为文中流选择的政敌。
换而言之,若是武帝爷选择了将百里明月嫁给沈长流,那同样无伤大雅,那道去南疆平乱的圣旨一公布,张文若于文中流成则跻身天下权臣之列,败则身死,只要武帝爷考虑周到,那沈长流也一定会拥有能牵制文中流的权势,毕竟一国之君想要真正扶持一人,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所以张文若有底气能保证沈长流不会死。
再往坏了想,张文若的推测都错了,沈长流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事,第一,他是剑圣的弟子,第二,武帝爷惜才能放过文中流,又怎会因为沈家施压而选择杀掉沈长流呢?那位帝王最是不喜有人违抗他的意愿,当年正是群臣奋起害他下令诛杀自己最爱的女人,就算张成蹊并没有因此而死,但这样的愧疚也环绕武帝爷一生,所以如今他最恨那些打着文臣死谏名号来逼迫他的人,第三,沈长流的天赋和才华真的很不错,为人且正直,一个国家需要奸臣,也需要心怀天下的忠臣,这样的苗子若是折了,着实可惜。
沈长流若是冷静下来,并非看不透其中的门道,只不过此时他因百里明月,已然乱了心境,所以张文若也是借此占占便宜,“沈兄,既然信得过我的信誉,又何必怀疑,不求绝对,但求尽心尽力。”
牢中男人苦笑两声,低语道:“张文若,我信你,说吧,什么问题。”
“两个问题,第一个,你对姬红叶是什么看法?”张文若脸色平静,眼神却是阴冷得可怕。
说实话,沈长流也意想不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或许他能猜到这二人的婚约是另有隐情,但在世人看来,他们之间做出的恩爱和谐模样多少还算是两情相悦,于是轻声问道:“我原本也在纳闷,姬红叶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突然会成婚,现在看来,的确有些猫腻。”
“世人道最了解你的莫过于敌人,你和姬红叶相互为敌多年,想必对她很是了解才是,你也别管我出于什么目的发问,只管回答便是。”
沈长流沉默片刻,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美丽到可以用自己的容貌身体作为武器,心细如发,城府极深,曾经我以为与她势均力敌,可现在想想,我和她真的是差远了。”
“为何会这么说呢?”张文若越发不解。
“你看看,你入京都之事,京城各个派系皆是势均力敌,王道沈家把持禁军和阳州军务,太傅秉虞君把持朝政,我执掌刑律和京都巡防营,姬红叶执掌巡查司,玄天司只效忠于皇族,就算势力如此复杂,但京都各大势力也还算保持着某种默契,相互之间不敢轻易打破平衡,但是现在都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