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着的宫女却是率先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呼喊了一声，守在外面的侍卫立刻破门而入，看到地上躺着双唇紧闭面色泛青的皇上，脸色都瞬间变了。
“传太医！”
“把皇上扶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安静一片的宫中瞬间嘈杂呼喊响成一片，德妃吓得六神无主，手脚都瘫软了靠在一旁的桌上，无力望着众人来来去去，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顿时一股血腥味充斥了口腔。
皇上来这里的时候还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是在吃了自己那块糕点之后发生的，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对皇上下毒？
难不成是她身边的人？那个宫女？
德妃越想越觉得恐怖，她在这深宫之中，与其余嫔妃并没有多少比较的资本，不过被皇上又翻了一次牌子，何德何能招致这样的记恨？
“太医来了！”
一道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德妃顿时盼来了救星一般看着来人，目光却在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后，瞬间僵在那里，不可思议的冻结。
舒妃领着几位太医趾高气扬的径直走了进来，还不忘示威一般的斜斜剜了德妃一眼。
“皇上！”
太医们赶紧围了上去，撬开皇上禁闭的唇齿一看，把脉点穴忙活好一阵，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性命总算是保下来了。
“舒妃娘娘，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吵闹？”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宋秉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一双眸不解地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显然直到目前还没能搞清楚状况。
“我听宫中一阵响动，被吵醒了有些担心，就想来看看。父皇怎么了？”
舒妃没有答话，宋秉微微偏过头，便看见了被舒妃挡在身后的皇上，瞳孔骤然一缩，眼睛一翻，看着就要昏过去。
一旁的太医赶紧反应过来，在宋秉坠落之前便掐住了他的人中，宋秉一痛，却是很快反应过来，久久看这父皇，悲痛不语。
宋行和宋立自然也来到了这里，简单了解过事情的全貌，舒妃忽然厉声呵斥：
“来人！给我把德妃拿下！”
“不要！”
德妃赫然一惊，她印象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舒妃的事，可对方却要对她赶尽杀绝。
世上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皇上才刚昏迷，这时舒妃就带着一大帮太医赶到……德妃越想越觉得蹊跷。
“舒妃娘娘，这怕是不太好吧。”宋秉却说话了，语气虽然微弱了些，偏生时机巧妙，众人一时都停了下来看着他，“我以为这件事还有些可疑之处，德妃娘娘对父皇一片情深，也断然不会下这样的收，更何况是在自己宫中，这样出了事，岂不是洗不脱干系？”
德妃忙不迭地点头，没想到与自己并无多少交情的二皇子竟然会出头为自己说话，一时感激不已。
“哼，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毒？若不是她动了手脚，还能是谁？”舒妃拔高了声音，“今夜各位都在自己的宫中，除了德妃，还能有谁下手？我看多半是耐不得寂寞，便记恨上了皇上！”
“你！”
德妃万万没有想到，舒妃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羞辱自己的话。
“不如这样吧。”宋秉迟疑了片刻，有些抱歉地看向德妃，“这件事既然是发生在此地，的确需要一段时间调查清楚，德妃娘娘暂时也难逃干系，只是舒妃娘娘也未有处置的权利，暂且委屈一下，将人软禁在宫中，直到父皇醒来，再作定夺。”
这一番话倒是合乎情理，舒妃梗着脖子还像说些什么，但见到宋秉似笑非笑的美艳，终于还是作罢。
德妃对于这个结果已是庆幸不已，若是直接被舒妃拉下去，在牢狱之中多半是无法翻身了。
“对了。”宋秉忽然转过头，看向在一旁的太医，温声问道，“还想请问，父皇中的毒，究竟是什么？兴许我那里有药材，能够尽快解了。”
“是来自西域的一种毒草根茎，磨成粉末之后洒在了这些糕点上。”太医指了指一旁的糕点，“至于解药……恐怕这个世上是找不见了，此毒品名为万花藤，误服之人不会马上毒发身亡，却陷于沉睡之中久久不能醒来，甚至对周围还有所感知。”
舒妃的眸光在听到太医说出“西域”二字时闪了闪，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听到最后一句时，心头更是浮起一个绝妙的打算。
“我看，就由我留下来照顾皇上好了。”舒妃忽然一脸哀婉地挽住皇上垂落身侧的手，“各位都回去休息罢，这里有我和几位太医便足够。”
宋秉笑而不语，知道有人会先一步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果不其然，几乎是下一秒，宋行就已经嚷嚷了起来。
“没门！我看你不过是图欺骗父皇，好让你那个儿子当太子！”
这话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喊了出来，满座哗然，下人们纷纷垂下脑袋装作没听见，心底却因着这几个人主子忐忑恐惧。
他们的性命可是都捏在这几位手里，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不希望旁人传出去——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舒妃娘娘，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既已知晓父皇是被人暗算下毒，接下来的事，恐怕娘娘也帮不上什么忙。”
舒妃迟疑了一瞬，看着宋秉的笑，竟觉得他似乎有些陌生了。
她印象中的宋秉，虚弱、苍白、温和，对一切都逆来顺受，永远不会反对任何人或是起争执矛盾，似乎对一切都无欲无求，连同他自己的性命。
舒妃松口之后，宋秉和宋行两人也离开了寝殿，月明星稀，微弱银白的辉光映出两道青年的身影，一个清瘦，一个健硕。两道身影贴得很近，只落下一拳紧密的间隙，张合抖动，在地的幕上不断升起。
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有多久没有像今夜这样，只是两人走在一处，虽然身后还跟这些垂头低眼的侍从宫女，不过这十几年的宫中生活，他们早就习惯了，因此视若无睹。
“原来大哥是知道舒妃娘娘心思的。”
宋秉忽然轻笑一声，眼底沉落了些亮光，宋行似乎是没想到弟弟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