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却全部了结在这里，他难逃其究。
沈淮宣只是深深望着他，目光终是失望，是怨恨，或是痛意……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没人能看的明白。
“不急，你很快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哈努尔眼中的精光爆闪，“来，我们打一场，若是你输了，今天你和这些人都得把命留在这里。”
“那要是你输了呢？”
沈淮宣抓住了一线生机，一双黑眸紧紧盯住他，问道。
“我输了？那我就放你走！”哈努尔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不要和我谈条件，是你们自己落在我手里，我现在就是仗着人多将你杀了，不给这个机会也没什么不对。”
沈淮宣没再说话，知道他所言非虚，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将长剑在手中捏紧，蓄势待发。
“锵！”
在那一瞬之间，两人的身形不约而同地动了，朝着面前骤然猛扑而去，金属冰冷而锋利的长鸣荡漾开一圈看不见的波纹，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又各自后退了两步，跳开一段距离，紧接着重新撞在了一起。
沈淮宣虎口微微发麻，连手中握着的长剑也开始有些颤抖，哈努尔毕竟是骑射民族，在蛮力的比拼上，他确实是有些抵挡不住。
哈努尔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勾唇一笑，手上又加大了几分力道，猛地一推，沈淮宣只觉得一股强硬的力扑面而来，整个人都向后退了十数步。
哈努尔的一众手下见此情景，都不约而同抚掌大笑，一边奚落戏谑沈淮宣空有虚名，趁机阿谀奉承起哈努尔的神威勇猛。
“都给我闭嘴！”
哈努尔却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在这种时候，他身上蓬勃炙热的战意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再来！”
哈努尔吼了一声，沈淮宣默然从地面爆射而起，一道雪白的剑气凌空划过，还未见人行便已感觉到一阵杀意，哈努尔朝着身旁一躲，只感觉力气从自己的脸颊边穿刺而过，心下猛地一跳，伸手触摸，指尖沾了些粘稠温热的液体。
流血了。
哈努尔看着指尖的一点殷红，愣住了一瞬，又哈哈大笑起来：
“好本事！总不算让我太失望！”
沈淮宣没有说话，身形极快，朝着哈努尔再次攻了过去，一旁有人想从中作梗，被哈努尔察觉，直接一拳轰开：
“滚！”
哈努尔突如其来的怒意让沈淮宣也动作停滞了一瞬间，就这一瞬，却被哈努尔抓到了破绽，带着劲风的拳头狠狠砸向胸口，沈淮宣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砸在地面上。
“起来，继续打，打到我们中有一方喊停为止。”
哈努尔已经被战意冲昏了头，也全然顾不上周围的士兵还在拼死搏斗，他成为蛮夷一族的枭雄已久，鲜少能遇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一战打得甚是痛快，就是最后输了也不遗憾。
沈淮宣见他这副模样，唇角忽然勾起些笑容。
这个哈努尔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若非他们阵营相悖，确实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沈淮宣拖着身体想要从地面站起来，胸口蓦然传来尖锐的痛意，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哈努尔看得眉头一皱，心中竟然有些怜惜。
他没有出手，就这么安静的等着沈淮宣爬起来，然后重新对他挥出下一剑，两人的身影像两条抓不住的风，迅速缠斗围绕，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又出了数剑，旁人甚至难以看清他们究竟都打中了对方哪里。
等到二人的动作重新停下来时，两人身上已经都是血迹斑斑，衣服和肌肤被划破了不少醋，所幸都没有受什么太大的伤。
沈淮宣的体力消耗的厉害，用长剑撑着地面，胸口剧烈起伏喘气。
“若非你是中原的人，老子还真想和你结成兄弟！”哈努尔忽然这么说了一句，周围的人脸色有了些变化，他也全然不在意，语气又冷了几分，“但刺探敌情这样肮脏的手段，我哈努尔不屑于干！”
“首领说笑了，这怎么能是肮脏的手段。”沈淮宣只觉得胸口随着吸气一阵一阵痛的厉害，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按这个道理来说，哨兵和远望也都是刺探敌情，这些乃是兵家长剑的伎俩，又不是下毒暗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哈努尔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沈淮宣的话，心下也觉得有些道理。
“只是可惜，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即便往后再难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但你输了。”哈努尔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就这样陪我一同战到死！”
沈淮宣没有说话，那双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些释然来。
他终于……要死了吗？
已经三年了。整整三年，他有过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刻，可不知究竟是上天怜悯还是上天戏弄，硬生生都让自己活了下来，直到今天。
就这样战死沙场，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用再沉湎于那段噩梦之中，既然他杀不了师秦川，那就杀了自己。
哈努尔高高举起长剑，就要朝着沈淮宣的脖颈狠狠劈下去，在半空中却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砸，整个人都被砸得向后翻滚了几圈，稳住身形之后，猛地抬头：
“是谁？”
哈努尔的声音里满是戒备，出手这人的武功只怕不浅，他还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人竟然就被打开了这么远。
沈淮宣似乎也有些惊讶于忽如其来的变故，目光张望了两下。
“且慢。”
从天空之中忽然缓缓落下，一个青色人影，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个肤色红润，两鬓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眼金光熠熠精神抖擞，有着仙骨之姿。
“你是何人？”
哈努尔皱眉喝斥，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跑出来一个不速之客？还是帮着沈淮宣的？
谁知那个老者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将宽大的袖袍一挥，周围正在喊打喊杀的士兵顿时被一阵巨大的风吹开了，翻倒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是何人！”
哈努尔又重复问了一句，只是这次，却凌厉了许多。
“老夫，名叫师秦川。”
师秦川笑呵呵地说出这句话，转过头去看沈淮宣，后者如遭雷击，目光呆滞地跌坐着，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