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在那一瞬间，沈淮宣心中转过千万种可能，师秦川明明已经飞升上界，为什么此时却出现在这里？
又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出手将他救下？
“师秦川，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沈淮宣声线冰冷，毫无波澜的说道。
师秦川目光一动，长长叹息了一声，知道沈淮宣所说的是什么事，他也无从争辩。
见到突然出来这么个人，看着沈淮宣对他的态度似乎也不太对付，哈努尔一时有点摸不清眼前的状况，大喝了一声：
“哪里来的老木头？半截身子都在土里了，还多管什么闲事！”
师秦川闻言目光微冷，哈努尔至多也不过是个有些蛮力的普通人，自己如今已经得道成仙，他其有力量与自己抗衡？
还敢在这里对他大放阙词！真是不要命了！
师秦川一抬起袖子，无数凌厉的剑气从他宽大的袖袍之中默然生长出来，来势汹涌，狠毒的朝着周围的士兵劈砍而去，只听一声声惨叫迭起，哈努尔手下的人竟然就这样轻易死伤了一片。
哈努尔惊怒交加，看着师秦川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孔，刚才那招对师秦川来说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这样神秘深不可测的力量让哈努尔也为之心颤。
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究竟是什么人？还从上空飞来？
凡人怎么可能飞那么高？
一时之间各种疑问纷至沓来，哈努尔手已经捏紧了长剑，对方有所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出手。
但是师秦川只是看着他的紧张，笑了笑：
“今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这个年轻人，是老夫要护下的。”师秦川环顾了一圈对他虎视眈眈的众人，“老夫也愿意奉陪，只是劝诸位好好想想，如果真动起手来，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师秦川这一席话说得毫不留情面，哈努尔这边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可是刚才见过师秦川出手，他们心里就已经明白自己不是对手。
纵使心中有千般万般不甘，哈努尔最后还是狠狠剜了一眼沈淮宣，啐了一口唾沫：
“快滚！”
哈努尔鸣金收兵，众人纷纷又近到了营帐中，沈淮宣手下的副将也终于缓过来，令令众人重新集结，准备返回北疆。
“你为什么会出血？”
沈淮宣抬起头，目光中一片腥红和痛意，整整三年，他都含恨日日夜夜想要杀了师秦川，已经度过了这样漫长的时间，现在他的仇人却站在他眼前，轻描淡写地笑着，现在还出手救了他？
这是多么讽刺。
“我要杀了你。”沈淮宣将长剑从地面上拔出，目光灼灼如火，“或者你杀了我。”
他们之中必须要死一个人，这件事才能够终于平息。
师秦川久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在沈淮宣即将失去耐心，朝着他一剑刺过去之前，师秦川终于动了。
只是一刹那的眨眼，沈淮宣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后颈上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大胆！”
“沈将军！你对将军做了什么？”
“把他抓起来！”
沈淮宣手底下的将士见此一幕都纷纷急了，将才刚收好的兵刃又重新拔了出来，明晃晃对着师秦川。
师秦川自然毫不畏惧，甚至没有多给他们一个眼神，轻轻吐出一句话：
“把你们的沈将军带回去，我也跟你们一并回去。”
众人对视一眼，摸不清眼前这个老者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但现在原本败局已定的局面突然被搅合，他们自然也没有心思继续打下去，返回了北疆军营。
等到沈淮宣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只觉得喉咙干涩疼痛得厉害，低头一看，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干净崭新的，那些皮肉刀伤也都敷好了药。
沈淮宣掀开身上的被褥，在床沿坐了下来，头脑还有些隐隐昏涨作痛，他极力思索着自己昏迷过去之前的记忆。
师秦川。在那段残破的影像中，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他一下就认了出来。
想起来了，他原本即将被哈努尔所杀，师秦川突然出现，把他救了下来，也救下了北疆的大军。
“醒过来了？”
房间内一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沈淮宣在这会警惕松懈，竟然没注意到房中还有一人，心下一惊，先手便下意识要去拿床榻边放着的长剑，伸手却摸了个空，才想起他昨夜并不是自己爬上的床。
“不必这样紧张，我若是要杀你，早就动手了。”说话的人是师秦川，朝着沈淮宣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将一碗水放在床头，“感觉如何？”
“感觉？”沈淮宣冷哼一声，“别跟我扯这些废话！你到底是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师秦川见他对自己敌意甚浓，有些无奈：
“你杀不了我的。”
的确，沈淮宣拖着这样一副病弱躯体，在这三年不要命的来回征战之间，人本就不太健壮的身体又落下了不少病根，他心中也很是清楚，自己已经活不过多少时日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淮宣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报了些求死的心情，“若是不能报仇，那便让我解脱。”
师秦川沉默了一会儿，垂下了头：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不对，但当时我也是贪生怕死，尚且留了一条生路给陆宁，并没有下死手抽干他的法力，想来亲自与他道歉，不知他人在哪里？”
“留了一条生路？”沈淮宣拔高了声音，语气有些嘲讽，“真是留了一条好大的生路！我赶到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断气了！”
他早就已经断气了。
这句话有些自暴自弃的口吻从沈淮宣的嘴里说出，心底蔓延上浓厚的痛意。那样平静却惨烈的一幕，重新在眼前浮现，掀起狂澜一般肆虐的轩然大波。
“断气？这不可能啊！”师秦川也慌了，难不成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陆宁并非狐妖，而是跪为狐仙次子，血统纯正，身份也非一般高跪，更何况神仙陨落必定引发天地异象，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要真是他当年失手杀了陆宁，狐君那个护短的家伙也绝不会仅仅是在神仙之中排斥他，把他弄死都算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