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苦？”
师秦川坐在沈淮宣身前，面色有些担忧。
沈淮宣的面前摆着一卷手帕，正当中染了一团粘稠的血，唇下还沾着斑斑点点的晕红，沈淮宣面色有些惨淡的苍白，头脑一阵阵发虚：
“与你有什么关系？”
沈淮宣想转过身去背对师秦川，本以为自从上次一别之后，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师秦川，没想到这家伙又跑来了北疆军营之中，任凭他怎么赶都不肯走。
沈淮宣被他气得只觉得胸口一阵郁结，忽然就哇地呕出一口粘稠的鲜血，这下可把师秦川惊到了，沈淮宣也陷入沉默，但却并没有露出太多惊疑的神色，反而有些习以为常。
他的身体每逾况下，现在已经根本不适合大掌了，究竟能够撑到几时，恐怕只有天能知道。
沈淮宣想背过身去不看师秦川，但手脚都一阵阵发软，此时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沈淮宣咬紧了牙关也没法把自己转过身去，只能垂下头，不搭理他。
“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情想问问你。”师秦川看着他的目光有点晦涩，长长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兴趣像我一样修道？”
沈淮宣眸光一闪，沉吟了一会儿，才缓慢地抬起头来问他：
“什么意思？”
“我得罪了狐君，暂时只能躲避在下界，但过不了太多时，便会被强制遣返。”师秦川看出他有些兴趣，也算是暗暗松了口气，“我本想找个人承接我的衣钵，但你也知道，我的徒儿……”
师秦川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徒弟原本就是二皇子，可却没想到这个徒弟竟然将这样大的秘密埋在心底，连他也不曾知晓徒弟的计划，最后才酿成了爆体而亡的惨剧。
对这个世间还有些留恋，师秦川终于还是想留下一点联系，不知为何，看着现在的沈淮宣，他恍惚看见了宋秉的影子。
单薄得似乎弱不禁风，但心机城府却不可以同龄人而语，更何况沈淮宣在陆宁身边呆了这么久，无形之中受到的影响与感染也是有的，修炼起来应当也比其他人要容易些许。
“你想让我做你的徒弟？”沈淮宣冷笑了笑，“那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他现在竭力不想跟面前这个人有什么关系，更别提是让自己做他的徒弟。若不是他口中所说的事情沈淮宣还的确有些兴趣，他早就一口回绝。
“好处自然是有的，若是能够修炼到我这种地步，便也有能飞升成仙的几率，只不过最终造化，还要看个人缘分了，”师秦川笑了笑，“凡人修道这第一步，法力还尚未能够凝结，最多只能修出道行之力。”
“道行之力？说得详细些。”
沈淮宣眯起眼睛，多少来了一点兴趣，师秦川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你先前应该也见识过陆宁身上的法力，能够隔空杀人，能以法律治愈伤口，使之迅速愈合生长。”师秦川顿了顿，“法力能够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这道行之力便算是法力的萌芽，同样也在四肢百骸的经脉中游走，虽说威力和用途都远远比不上法力，用于疗伤也效果寥寥。
在这一境界内，称为筑基期。筑基期时扎稳的基础，对日后整个修炼都有着莫大的好处，不单单只因求快，更因求稳。”
沈淮宣沉思半晌，他也能够羽化飞升——若是能够摆脱这副病弱躯体，拥有往后漫长的时间，他忽然就不那么想死了。
他大可以浪费大把的生命陪伴追随陆宁，一年之内陆宁不肯回头谅他，那他便花上数十年数百年，青丝不会落雪，容颜也不再老去，他们往后还有无穷无尽的岁月和可能。
沈淮宣很难不对此心动。
师秦川悄悄偏头看了一眼沈淮宣此时的神情，见他沉浸其中才继续说下去：
“凡人的经脉与修道者的大有不同，在修炼道行之力钱，先要用灵草洗浴自身，也称之为洗髓脱骨。只不过大多数人没有那样好的机缘，只能用些平常灵草打通经脉。这一点你且放心，若是你愿意踏上这条路，灵草我会为你准备。”
“要用什么灵草？”沈淮宣没有领会他的好意，皱着眉问道，“我大可以自己去寻，并不愿欠你人情。”
师秦川顿时被噎住，有些无奈，但还是回答他的问题：
“都是些平常药店便能买见的，稍后我写一页纸给你便可，只不过其中有一味轮回草甚是难寻，若是缺了这一味药，倒也不是不能行，只不过洗出来的经脉也只是比凡人稍稍好些罢了。”
师秦川摇头叹气，修道之路瓶颈诸多，沈淮宣目前还这样抗拒自己，他竟一时有些怀疑，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轮回草生得什么模样？”
沈淮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执着地继续追问下去。
“听闻生于人迹罕至的荒野之中，但数十年难得一见，有三叶，清绿细弱，成熟的轮回草能够自主结出轮回幻境，吸纳天地灵气，在他阵法中迷失而死的人物也都会被吸干生命精华，成为它养料的一部分。”
“轮回幻境？”不知为何，沈淮宣听见这个名字时，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拿出了那一株在商队途中历经三重幻境之后才摘到的灵草，“这是什么？”
谁知，师秦川一见那东西，神色登时大为骇然：
“这是轮回草？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淮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中的灵草就已经被师秦川一把夺去，两眼都有些生光紧紧盯着手中那株小小的翠绿灵草，反反复复的看着。
那灵草通体莹光，安静地落在师秦川手心之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师秦川大喜，连声赞叹着：
“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听说过几回二转轮回草，已经是世间传说难得的宝贝，你这小子真是撞了大运，竟然有机会见到三转轮回草！”
虽然师秦川在狂喜之中，连说话也有些没头没脑，沈淮宣还是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有些压讶异茫然的看着那自己不经意间得到的灵草。
竟然有这样大的来头？
“我既然已经成仙，这东西对我来说也没有太大用处了，你务必收好，和龙鳞一样不要被人看见，免得引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师秦川慢慢收敛了狂喜的神色，慎重的吩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