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转眼即逝,酒楼开业在即。
卯时末(七点钟左右),薛晓睁开惺忪的睡眼,眨了眨随后又睡了过去。
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薛晓猛得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冲着门外叫着来福打水准备洗漱。
“哥儿,今儿何故起这么早?”来福帮着薛晓整理衣服,有些不解。
原来薛晓每次不睡到吃朝食的时辰,根本不会起床,所以来福才会有此一问。
“今儿个爷的酒楼开张,当然得早起了。”薛晓将巾帕丢进铜盆里,斜睨了一眼来福,没有计较这有些僭越的话语。
“另外去将昭哥儿请过来。说我要和他一起用早食。”
来福应下,转身出了门去往厢房请符离去了。
待符离到时,桌上的膳食早已摆好,一张黄花梨木的桌子上被盘子占得满满当当。
见符离坐下,薛晓拿过碗给他盛了鱼肉粥,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腌萝卜和一小个红豆沙包子。
秉着礼尚往来的想法,符离也同样给薛晓夹了食物。
薛晓不太习惯食不言寝不语,因此吃饭时也会同符离说话,而符离则是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偶尔才会应上一两句。
“今日是开张之时,我想让你同我一同前去,你意下如何?”薛晓放下木箸,询问着符离的意见。
纸上得来终觉浅,符离虽觉得自己已经掌握算账和管账的方法,仍想要实践一番,机会刚好送上门,遂点头同意了。
马车在宽阔的大街上匀速地行驶着,薛晓和符离坐在马车内对弈。
没错,行至半途中,薛晓棋兴大发。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来棋盘与棋子,想和符离切磋切磋。
符离修长白皙的手指尖夹着一枚黑子正摩挲着下巴,思考要如何不动声色地给薛晓放水。
薛晓看着他微皱着眉头,本就俊秀的脸庞增加了一丝不可言说的感觉,真真应了那句认真的男人最帅。心里也些得意,觉得自己棋艺大有进步。
“哥儿,到了。”来福朝着马车内说着。
这一句话在符离听来犹如福音到来,有些惋惜地放下棋子,一脸无辜地说着晚上再战。
本以为自己今天能一雪前耻赢上一局,却硬生生被打断。薛晓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奈何正事重要只能作罢。
不过下车时狠狠地瞪了一眼来福,来福接受到这个眼神,下意识哆嗦了,却怎么没想到自己是如何招惹了薛晓。
进了店,薛晓环顾了一周,发现都已准备妥当,又招来自己雇的掌柜询问了详细情况,再确定万无一失后,伙计们将准备好的鞭炮抬到了店外。
因为不想被硫磺非得满身都是,薛晓并没有出去,而是带着符离来到了三楼自己预留的包间内,开着窗户望着下面的人群
眼见吉时已到,掌柜揭开了遮住牌匾的红布,叫来了班子吹吹打打。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在一番吹打声中,围观人群越来越多。
此时一个机灵的伙计拿着自制的大喇叭冲着人群叫喊着。
“各位大爷大妈,哥儿姐儿,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本店今日开业大酬宾,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揽月居?做什么买卖的?”一男子问话。
“这个得您来亲自体验才知道。”伙计卖着关子回答。
“掌柜的说了,今天开业大酬宾,所有消费一律八折,还有免费酒水,水果赠送,先到先得,莫要错过良机啊!”伙计加大了诱惑,一时人群有些蠢蠢欲动。
“另外我们掌柜的还说了,本店与别处最大的不同就是服务。每张桌子都有专人服务,除了三楼是预定包间外,一楼为商人平民所用,二楼为官家子弟所用,当然你也可以花钱享受更好的服务。”
听着这个新颖的经营方式,人群中都在议论,这不刚才问话的男子率先进了店,想要好好体验一番。
有人第一个做,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多时,一楼几乎客满了,二楼也有人入座了。
至于为何三楼没人去,因着刚才进屋时有人专门解释了三楼是有身份牌才可进入,都是权贵子弟,也就无人问津。
站在楼上目睹一切的符离有些不解为何要打折还要赠送东西。
薛晓也没过多解释,只是说这是生意策略。
“晓哥儿,我们不下去吗?”
“不用,我请了人,估计快到了,你与我一起侯着吧。”
夏日的阳光着实有些烈,薛晓拉着符离远离窗边,坐在了八仙桌上,等着客人的到来。
楼下人声鼎沸,楼上包厢内很安静,气氛很融洽。
“噔噔噔”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朝着包厢走了过来。
“晓哥儿,今儿请我们来有何贵干?”一个穿着精致,打扮贵气的少年摇着手中的扇子冲着薛晓挤眉弄眼。
“你废话真多!明知故问。”身后跟着的男子赏了他一个暴栗。
“晓哥儿,这位是?”另一个男子看着符离有些眼熟,问着薛晓。
本以为没人了,在这位男子身后伸出了一个脑袋,冲着薛晓就是笑,也不说话。
“来,坐下我给你们一一介绍。”薛晓抬手让走进来的四位男子坐下来。
“这是符离,我的账房先生。”薛晓向大家介绍符离,“摇着扇子的是兵部尚书家的次子宋林,刚刚打人的是惠王府世子薛闾,问话的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子乔衍,那位是他弟弟乔飏。”随后又向符离介绍了四人。
“不对啊,澜哥儿和垚哥儿呢?”
“他们有事不能来,让我向你说一声。”宋林把玩着手中的天青色汝窑杯子。
“不会是?”薛晓似乎想起了什么,冲着宋林挑了挑眉。
宋林点头,意思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见着人来得差不多,薛晓拍手叫来了伙计,让他准备上餐。
得了指令,伙计快速退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手脚麻利地将火锅,配菜,蘸料和饮品都已上齐。
虽然见着与平时的涮锅模样不太一样,有些好奇。可说到底也是权贵子弟,接受新事物能力也是很强的。
考虑到当中有些人不能吃辣,因此准备的是鸳鸯锅,一面是红油滚滚,辣椒一层的麻辣锅底;一面是精心熬制的高汤锅底,上浮着青葱与香菇,颜色分明,煞是好看。
配菜有切了薄片的牛肉,羊肉,鱼肉,脆骨,白菜,土豆,豆腐,粉条一类,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火锅端上来时还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都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谁也没客气,拿起木箸开始涮菜。
“唔,这蘸料味道真好。”当中年龄最小的乔飏夹了一块烫好的牛肉裹着蘸料送进嘴里,称赞道。
“飏哥儿,小心烫。”薛闾倒了一杯酸梅汤放在他面前,关怀道。
乔飏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说晓得了。
六月的天气,吃着滚烫的火锅,哪怕是屋内放了冰盆,众人也吃的大汗淋漓,不过却觉得通体舒畅。
一顿饭吃吃喝喝,聊聊天,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最后都吃得肚子圆了,才放下筷子。
“晓哥儿,说吧!请我们吃这顿饭有何用意?”大约知晓薛晓的性格,乔衍直接问出了口。
薛晓也不回答,只见其从袖子中拿出来几个木牌,逐一递给了众人。
“这是?”薛闾问出口。
“这是我揽月居的身份牌,是这三楼包间的通行证,你们什么时候想吃来了亮牌便是。”薛晓解释着。
“哦,原来是拿我们当活招牌,帮你招揽客人啊!”宋林啪的合上扇子,敲着桌子说着。
“都是兄弟,怎么不用。这木牌仅此一块,你若借人丢了可别来找我。我给你们每人都留了一个包间,飏哥儿就受委屈和你阿兄一间了。”薛晓说着话手伸向了乔飏的头。
乔飏动了动身子,想要躲过去,未料胳膊被薛晓抓住,没成如愿,只能乖乖受着薛晓的抚摸。
一顿揉搓,乔飏的头发有些凌乱,薛晓放声大笑,说不出的愉快,其余众人都掩嘴偷笑。
酒足饭饱,达到了目的,各人都各自离去。薛晓有些不胜酒力,脑子有些晕乎,还是符离牵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薛晓上了马车就有些困意,靠着车厢壁打起了盹儿。
面若冠玉的脸庞因着酒意,浮着一层薄红,两道剑眉舒展着,鼻子一翕一张均匀呼吸着,自带口红效果的薄唇微微张着,隐约可见粉色的小舌头。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连符离翻书的声音也小了些。
这就样一路安静地到了公主府,符离才轻声唤醒薛晓,告知他到家了。
薛晓闻声睁开眼睛,刚睡醒的美目里飘着一层淡淡的水光,转瞬即逝。整理了下衣服同符离下了车,两人回了琅琊轩。
“昭哥儿,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薛晓拉着符离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两人都是大长腿,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薛晓的屋中,薛晓让符离坐在小榻上,自己回身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个小盒子。将盒子推到符离面前,眨了眨眼示意他打开。
符离照做打开盒子,发现是一个巴掌大的泥偶,做工精细,泥偶的相貌也很精致。符离心下有些喜欢,拿起泥偶放在手心把玩。
“看样子你很喜欢,这是我前些天出门时看到的,当时我觉得样子有些像你,于是买了下来送给你。”薛晓看着符离脸上露出的笑容,便知道自己没有买错。
听见这话,符离仔细看了看泥偶,发现还真有三分相似,外表看起来都是同样的温润如玉。
晚霞十分,薛晓带着符离又去了趟揽月居,许是营销策略有了效果,里面依旧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
一日下来,符离拿着账本用算盘算着今日的收入,看到数字有些不相信的算了几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日居然挣到了三百两。
薛晓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好笑,这只有一天,若是一月后看到收入金额,符离岂不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开张之后,揽月居的生意每日都爆火,不可避免其他酒楼的生意有些受了影响。
在薛晓和符离正筹算着其他事情时,一场针对符离的阴谋正在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