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的人被发现也不慌张，大声冲着直为斩说，“上将，为那种人伤心不值得，兄弟们给你找更好的。”
更好的？
直为斩不想要更好的，他只想要他喜欢的。
直为斩勾勾手指，对着他议论者道，“上来。”
下面一片幸灾乐祸的欢呼声。
“上啊。”
“直长官别留情，教训这小子。”
“你还是不是兄弟了？”
“上将亲手教你，是你的福气，幸运儿，快上吧。”
这福气他并不想要，嘱咐同伴准备伤药还有救急系统，他迈出步伐，走出了视死如归的大义。
直为斩一反常态，动作轻了又轻，小心翼翼的为他指出错误。
“下盘不稳。”
“腿没力气。”
“出拳太慢。”
被指导的士兵风中迷茫，他没见过这样温柔的直上将，这让他心里发慌，猜想直为斩会不会是憋着大招，等着他放松警惕，一击致命。
直为斩正在帮他纠正不发，发现这小子全身绷得像是一张弓。
“紧张什么，放松肌肉。”
“哦，哦哦。”
过了一会，直为斩换了一个人上来，也像刚刚那样，一一指正。
直老师兴趣冲冲的干了一个上午，临走之前校场里的人已经挤满了。
全是听说直为斩在此教授经验，闻讯而来。
原本在校场门口等着他，偷偷往里面看的程豪迈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直为斩回到房间门口，暗骂一句，“阴魂不散。”
“我的特权没有了。”程豪迈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什么特权？”直为斩并不记得他给过程豪迈什么不一样的，因为他面对程豪迈时，每一件事都是不一样的。
“你以前只有教我的时候才那样。”程豪迈说。
“你还有脸提过去的事？”直为斩冷笑。
“别多想，我之前也是那样教别人，只是你不知道。”直为斩说。
“你是我的Omega，”程豪迈嘟嘴。
“不好意思，我也做了清洗手术。”
程豪迈一愣，随后目光下移，“你不知道伤害有多大吗？标记对你又没有影响，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疼过？结合热还是……”
“闭嘴，不管我怎么样，首先，这是我的身体，就算我剁胳膊剁腿，那也是我的事。”直为斩怒气冲冲的说。
程豪迈慌乱的举起餐盒，“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这是……”
“不了，我惜命。”直为斩说完，直接关门离开。
小少爷没受过多大罪，直为斩以为他最多几天就会离开，没想到情况愈演愈烈。
程豪迈直接将被子搬到直为斩门口，在走廊上横着睡觉。
以至于直为斩每次离开都需要跳窗，从自己家离开都像是做贼，巡逻士兵看到都是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他。
直为斩忍无可忍连人带被子卷起来，扛在肩膀上。
“斩哥，你要带我去哪啊？”程豪迈肚子搁在直为斩肩膀上，上气不接下气。
“闭嘴。”直为斩怒斥。
“好啊，”程豪迈偷笑。
直为斩横穿整个基地，颇有土匪下山强抢民女的气势，围观士兵们看不清被子里的脸，纷纷起哄。
“上将！”
“嫂子好。”
“嫂子怎么不露脸，是不是我们上将不舍得啊。”
直为斩恨不得将身上的东西砸到这几个人头上，“闭嘴，十圈负重，向后转！跑步走！”
直为斩的速度越来越快，穿过无数过监控系统，经过无数道智能机器人的检查，确定没有私藏危险物品后放行。
直为斩将程豪迈扔到杰西面前。
满堂的高管面面相觑，互相掩面无视。
“你管不管？”直为斩说。
杰西：？？
直为斩用力揉了两下头发，将被子里面的人头拔了出来，“这个人，你不管好，我就直接给你扔星际了。”
“息怒息怒，”杰西笑眯眯的将程豪迈拉到身后，生怕直为斩一个不小心把他宰了。
“他这也是太……”太什么，杰西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想出个结论，程豪迈到底想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他一个万年单身汉不懂这些小年轻怎么想的。
杰西将程豪迈留了下来，将房间里的客厅收拾出来给他。
杰西房间里的安保措施很好，没有他的允许房门是不可能打开，从里面也不行。
早上杰西被闹钟叫醒，他穿好衣服，踏着拖鞋一走三晃的打开卧室门，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什么？”杰西对着门口的程豪迈说。
“等你。”程豪迈拍拍屁股上的土。
杰西转身关上了门，换上了正装，带上眼镜。换了一副皮囊，重新出现在程豪迈面前。“等我干什么？”
程豪迈指了指房门，“要出去。”
杰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你是去找直为斩，那我是不会给你开的。”
“为什么？”程豪迈问。
杰西被气笑了，“你再投降十次也不能摆脱原来的身份，况且直为斩是我理想的接班人，我不会允许他和你纠缠不清的。”
程豪迈收起了可怜的表情，换上了严肃的眼神，“和你有什么关系。”
“呦，这么容易就炸出来了？”杰西说。
程豪迈表情更加沉重，不发一言。
“你能当上将，作战能力不行，那就说明你脑子超出了正常水平，怎么不用点该用的东西？”杰西说的是在直为斩这件事上。
“我不想在他身上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程豪迈心里有无数条英雄救英雄的主意，也有将直为斩逼到走投无路，只剩他一个人能帮他的方法，但他不想用在直为斩身上。
那是对待敌人的方法，直为斩不是。
“那行，你自己磨叽吧，但是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杰西说，他离开前顺便又锁上了门。
程豪迈心沉入水底，这门锁他见过同种类型的，如果忽略警报系统，不出三分钟，他就能离开这里。
程豪迈盯着门锁，转身回到客房。
坚强的门锁保住了它的生命。
程豪迈静静的想杰西刚刚说的话。
直为斩功勋无数，他要是去做元帅的话很简单，但是他对政治一窍不通。
这几日从没有见到直为斩出战，而且杰西频频让他总结工作经验，直为斩肯定觉察到了。
那么，这个结果也是他想要的吗？
程豪迈第一次产生自我怀疑，他到底要不要坚持下去。
直为斩很好，他自己会更好，如果再加上他，那好的只有程豪迈。
但是他不想放弃。
直为斩太好了，他忍不住去接近。
程豪迈天人交战，如果直为斩对他有感情，那他会义无反顾扑上去。
但如果没有，程豪迈就是害了他的祸国妖妃。
杰西的计划生效了，程豪迈没有再离开过房间。
为了试探他，杰西将房门偷偷打开，回来时发现程豪迈依旧在自己的房间里反思。
“明天直为斩会出战，”杰西试探着问。
程豪迈点点头。
杰西松了一口气，好在是放弃了，结果程豪迈下一句话将他打个粉碎。
“我送他的时候不会让人看到。”
杰西无语道，“就他那警惕心，你漏根头发他都能发现。”
程豪迈笑了，看起来很甜，让杰西打了一个哆嗦。
“他如果能通过头发丝认出来，那我死而无憾了。”程豪迈说。
“行了，别笑了，怪不得直为斩被你勾的魂都没了，这要是搁我这，我也受不了。”杰西说。
程豪迈变得面无表情，让他出卖色相的人向来只有直为斩，别人就算想看也看不到。
因为程豪迈暂时放弃了，杰西立刻让他离开了客房。
“我不是刺激你，就是想解释一下让你离开的原因，我有了目标，正在请求美人同意，要是家里还有一个，难免会让人多想。”杰西殷勤的说。
程豪迈明白他的意思，当天晚上卷铺盖走人。
第二天，送别直为斩的场面盛大，在程豪迈离开之前，人还没有变得这么多。
直为斩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服从他的人也变得更多，站在人群中的程豪迈显得很普通，让人一眼就能忽视。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发觉，除了那个站在战舰入口的人。
直为斩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从领命的那一刻起，分秒必争。
站街的门重重地关上，像是一道隔绝天际的障碍，将程豪迈的视线挡在可及处。
不似来时的期待，程豪迈低着头，跟随着人流漫无边际的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如果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他要去往何方？
在联盟，在敌方，又有什么差别？
程豪迈来到指挥室，他要和杰西分析他亲手为敌方设计的战舰，优点，缺点，损耗率，修复速度，实用性。
不像联盟人才众多，而他们这些年已经是垂暮老矣，一开始没打算同联盟打持久战，一些武器战舰全部都是抢或者偷来的。
没有自己的设计团队，仅有的几个人也是从联盟学习的技能，比如像程豪迈。
等程豪迈从指挥室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直为斩仍旧没有消息，星际战争持续的时间很长，一般是两到三天，再长一些能达到一个月，甚至更久。
程豪迈心里为直为斩的安危着急，又因为现在等着他回来的状态同以前一样而开心。
前几日回收系统出现故障，程豪迈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是他送给直为斩的铁盒子。
既然是他先背叛了两人，直为斩丢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程豪迈还是很难过，他抱着小盒子坐在垃圾回收的入口，埋头在手臂中。
“哭吧，”他告诉自己，哭吧，反正没人知道，谁说Alpha就必须要坚强了，媳妇都没了，那点自以为傲的韧性有什么用。
爸爸从小告诉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会带着他回到爸爸的家乡，那是一个贫民窟，无数的人从那里降生，从那里死亡。
因为穷，未成形的胎儿被人随意抛弃，程豪迈不小心踩到一个，吓到魂飞魄散，连续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觉。
他活在用梦铸成的温室，从没见过这样悲惨的世界。
“这就是联盟管辖下的样子。”
爸爸在贫民窟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他不想这样了，他见到的所有都是爸爸让他看到的，他想用心体会，学会自己思考，这件事到底对还是不对。
贫民窟地处交界处，无数的资金投进无底坑，丝毫不见起色，因为有人将联盟给他们的资金偷偷拿来攻打联盟。
他该怎么办，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论是哪一方面的身份他都无法摆脱。
程豪迈，真是有负他的姓名。
不知不觉，又一次回到原来的房间，刚刚入住的人惊讶的看着程豪迈。
程豪迈抱歉的笑了笑，“我能喝杯茶吗？”
说完，程豪迈看到了对方空荡荡的衣袖，“对不起。”
费尔顿用嘴巴拉开抽屉，里面摆放着整套的茶具，他站起来笑得有些傻气。
他因为受伤的事，联盟破格将他升为中士，单独分配了一件房，好不容易能和媳妇做些什么，没找到人家根本不来。
悲催的费尔顿独自一人守着偌大的空房，像一个怨妇一样成天抱怨。
程豪迈走上前，将茶具摆出来，烧开热水，几分钟只有，清香的茶香充满房间。
第一杯递给主人，突然程豪迈手一顿，直为斩没有喝过他泡的茶。
直为斩不喜欢喝茶，我认为这是文雅之人所做的清闲事，他做事雷厉风行，轰轰烈烈，像酒一样，烈酒吞杯，入喉火辣。
“没事，我不喝茶。”费尔顿说。
程豪迈察觉到失态，“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