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回去，你要一起吗？”
小米椒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你？因为他吗？”
直为斩摇摇头，“不是我因为他，是上面的人因为他。”
小米椒点点头，“也是，要是我，也不放心用你这样的。”
直为斩摊开手，“人之常情，就当放松心情了。”
“明天几点？”小米椒问。
“你如果不想，留在这也行。”直为斩说。
“你是不是傻冒？是你问我要不要陪你回去，我同意了，你又跟我说不去也行，是不是傻，啊？是不是？”
“是，是傻了点。”直为斩弯着腰，右手捏着眉心。
直为斩从小米椒那出来后，又回到了杰西的办公区。
“调令还有吗？再给我一份。”直为斩伸手。
杰西发出“切”的声音，“再撕，我这管够。”
杰西从桌子下面搬出厚厚一摞，足足有几千张。
直为斩抽了抽嘴角，“这么多年，我还是有点定力的，撕一张就够了。”
他从中抽取了一张，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直为斩带着小米椒离开了，没有人来送别，他谁都没说，这件事目前也只有杰西知道。
他不想告诉别人，毕竟有关颜面，玩对象把自己给搞了，真是史上第一人，上历史教科书的那种，还得是反面素材。
在德林的办公区，两父子正在进行一场争论。
“东西我拿来了，可以放了吗？”
“看了吗？”德林问程豪迈。
他说的是程豪迈亲手拿回来的东西，“没看。”
德林嗤的一声，“真不像我儿子，儿女情长。”
程豪迈不置可否，“对，不像你，一点都不儿女情长。”
“我妈呢？”程豪迈问。
德林将程豪迈给他的东西打开，放在他的面前，示意他去看，“不着急。”
程豪迈面色凝重，他抿着唇，又问，“我妈呢？”
“那可不是你亲妈，”德林说。
“但那是你亲老婆，”程豪迈说。
德林嗤笑，他将手放在桌子上，“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是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被这些绊住手脚。”
“我和你不一样，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冷酷无情。”程豪迈说。
“说的真好听，利用你的Omega时候不是挺顺手的？”德林嘲讽的说。
程豪迈脸上微微一僵，神色痛苦，闭上了眼睛。
“当初说的是，拿回来，放你们走，但你觉得你能带她离开吗？”德林舒展着身体，打了一个哈欠。
“为什么不能！”程豪迈说。“因为是你的养子吗？”
“不，这个东西他们并不知道，作为背叛了两次的人，只要你进入联盟的区域，一定会被他们连番轰炸，或许命好的话，还可以留一个全尸。”
直为斩那里，程豪迈不打算解决了。
这次以后，再没有了，但直为斩那里的信任也被他全部耗光。
程豪迈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像德林所说，能不能回的去还另说。
他不觉得联盟会直接杀了他。
还有时间，他可以再见直为斩一次，好好的跟他道歉。
但是原谅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你只管按照约定，从此断绝关系，和你，和你们，和这里的一切。”程豪迈说。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怎么能不满足呢，不过二十年的父子情分，就值这点东西？”德林用下巴戳了一下桌子上的文档。
“你想反悔？”程豪迈怒气冲冲。
德林轻笑，“没有没有，你想要的战舰在下面，去吧。”
德林挥挥手，两个士兵带着程豪迈的母亲进来。
程豪迈带着他的妈妈往下面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
没关系了，终于没关系了，他是属于自己的人了，不，属于直为斩的人了。
战舰缓缓启动，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程豪迈的母亲也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被他最爱的丈夫，最宠的儿子齐齐背叛，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德林收养程豪迈，本就是为了报恩。
她现在五味杂陈，她也知道程豪迈是为了就她才回来，也可能丧命。
但是让她对着一个不知道该说是己方还是敌方的人，她很不痛快。
两个人沉默着，等接近联盟区域时，程豪迈坐在他母亲旁边。
“妈妈。”
“你不用再那样称呼我，受不起。”程豪迈母亲冷冷道。
程豪迈笑得有些尴尬，“那……没关系，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说。”
程豪迈救她一命，她于情于理都该答应。
程豪迈慢慢开口，脸色逐渐变得柔和，“你知道我和直为斩的事。”
“他只会打仗，以后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帮忙照顾一下，可以吗？”程豪迈低着头，脸埋在手掌中。
“我知道他，很佩服，就算你没说我也会这样做。”程豪迈母亲说。
程豪迈苦涩的心头突然泛起一丝丝的甜味，他的Omega被人认可了。
程豪迈抬起头，眼睛有些红，前方出现了来抓捕他的联盟的人。
程豪迈将战舰停下，前面的十几艘战舰逐渐围住了他。
有一个游艇辅助上来，伊齐带着两人出现。
“呦，老熟人。”伊齐阴阳怪调的讽刺。
程豪迈笑了笑，也不生气，“是啊，真巧。”
他将双手放在头顶，做出投降的姿势。
“你也有今天！”伊齐俯视着他。
程豪迈疑惑的说，“我为什么没有今天？”
他的意思是说，谁都会有输有赢，河东河西轮流走。
伊齐被他堵的没话说，撇撇嘴，“你们俩把他们带回去，我随便看看。”
程豪迈是被人压着走。
上一次驾驶敌军战舰是逃命，对这东西除了恶心就是恶心，这次不一样了。
这是他缴获的战利品，他手掌抚摸着操作台，真美啊。
等直为斩回来，看他怎么炫耀。
这家伙，走了也不说一声，面子比铁锅还大。
程豪迈被带回联盟机甲，他一路上和押送他的士兵随便搭话，本来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谁知对方认真的解决了他的问题。“那……你们的直上将怎么样了？”
问到这个问题，两人齐齐一僵，“因为你，暂时放仓库了。”
仓库，是他们下面的人随便乱说的名字。
他们有时候把打仗的人当作一道菜，前线的人在冰箱，热一热就能用，仓库，意思是能用，但是暂时不用。
程豪迈抿着嘴唇，“那……他，很快就会回来吧？”
“你被抓了，直上将马上就会恢复。”
程豪迈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传来一声巨响，所有的人都往发声源看去。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整个世界，是他那艘战舰。
伊齐还在里面……
程豪迈立刻返回游艇，两位士兵也跟着赶去，驾驶着往伊齐的方向赶去。
战舰都已经被高温烧化了，更别说里面的人了。
他们接近一点都会觉得疼痛难忍，程豪迈向前推动，游艇的行动被人拦下。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事故打的措手不及。
“长官，长官，伊齐……”
程豪迈身边的士兵放声痛哭，但还是死死地抓着他。
在悲痛之下还能保持清醒，联盟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程豪迈垂目，直为斩这次不可能原谅他了。
伊齐死了……
特里，伊齐，或许还会有更多人。
程豪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直为斩，他对伊齐这个人没有太多的印象。
唯一一次将精力放在他身上，是因为他和直为斩在被俘虏时，他们两人的亲密接触。
只是因为伊齐是直为斩的兄弟，却因为他导致的死亡而愧疚。
程豪迈在联盟没有收到太多的为难，因为德林的计划被识破，他的小命保住了。
而直为斩一直都没有回来，他等不及了。
“我能不能申请返回后方。”程豪迈这种身份极其尴尬的人联盟没什么大用，他们只能好好养着。
程豪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从德林迫不及待想杀了他的行为来看。
这个人对敌方没有什么用途了。
而他们也只能好好的养着这位烈士后代。
“你想见他？”杰西问。
程豪迈坚定的点头。
“但我觉得他不想见你，而且你们两个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句两句说得开的。”杰西说。
他能想到直为斩面对这位曾经的情人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难看，偏偏他给直为斩的命令是，不能对程豪迈怎么样。
这时候就要看一看，他的命令和直为斩对程豪迈的仇恨哪一个更胜一筹。
如果杰西对直为斩再了解一点，就像伊齐那样的程度，他就会知道，直为斩从来不把不能做到的任务当回事，他奉行的人生指条是，将在外有所受有所不受，还有先斩后奏。
“我想见他，我必须见他。”程豪迈郑重其事的说，他太想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和直为斩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必须解决。
杰西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回去，但是需要佩戴定位。”
定位，说的好听，但私下里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有一些人，称作，狗圈。
“好，”程豪迈脸上虽有些难堪，但到底是接受了。
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查看程豪迈的位置，除非他自己找死，上敌方阵营。
三天之后，程豪迈踏入了联盟大厦，他和直为斩就是在这里相遇。
那时候的他，是一个刚刚放在阳光下的植物，一点风雨就能要了他的命。
直为斩因为伊齐的事，整日都憋在房间里，谁都不见。
小米椒在他门口守了三天，终于忍不住冲进去，将直为斩拉了出来。
但他看上去了平常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脸色稍白，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看不出一丝异样。
小米椒拉着直为斩在街上乱逛。
这繁华的世界是直为斩不曾见到过的，井井有序的交通，互联的信息，但他没心情注意这些。
直为斩突然开口，“你说伊齐走之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小米椒将自己的词汇量发挥到最大，尽可能的让伊齐死的不怨，“他……应该没有吧，为国捐躯，死而无憾。”
“他肯定有话，他会说，直为斩，你走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让我看你一眼也行啊，还是不是兄弟，”直为斩学着伊齐的语气说。
“世事无常，早些接受就好了。”小米椒无言面对自己说的话，瞧瞧，这是安慰人吗？
直为斩无声叹气，他抬起头，突然看到了日日夜夜都会在梦里面见到的那个人，但绝不是美梦。
直为斩直着冲上前，小米椒立刻反应过来，看着直为斩，看向身后的程豪迈，“快跑啊。”
直为斩脑子根本不在身上，要是把他打残了，谁都不好过。
直为斩才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害死伊齐的人就在眼前，可前面的障碍物阻挡着他的前进。
“程豪迈！”直为斩怒斥道。
程豪迈笑笑，站在原地，“斩哥，别着急，我不走。”
直为斩猛的用力，将小米椒推到一边，单手拎着程豪迈的衣领，将他灌在墙上，右手成拳，就要落下。
小米椒扑腾一下又起来了，强行夹在两个人中间。没有，“哥哥哥哥哥！你这一拳下去，人就没了。”
直为斩松开手，将程豪迈用力摔向一旁，“别让我再看见你。”
程豪迈站起来，他看着直为斩，冲过去保住了他，“对不起。”
直为斩心里本来就压着火，程豪迈一抱让他彻底爆发，“对不起？你他娘的说了上千遍了，你对不起谁？你对得起谁？”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那些恶心的手段我也不是想不到，别把我逼的太急了，行吗？”直为斩用力掰开程豪迈的胳膊，踮起来，扔到小米椒身上，转身离开。
小米椒三下两下将程豪迈放在地上，他看着越来越远的直为斩忍不住说，“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也在气头上，但至少我能忍一下，你知道伊齐他……别说直为斩了，我都想揍你一顿，先躲两天，为了你的人身安全。”
程豪迈愣在原地，脑子乱成一锅粥，是他没有认清局势，他现在找直为斩百害而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