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为斩打开床头灯。
“怎么了？”程豪迈问。
“没事，你睡吧。”直为斩下床。
程豪迈亲了一下直为斩眼下的阴影，“这几天你在干什么，累成这样？”
“来了一群新兵，帮小米椒练练。”直为斩说。
小米椒一直负责新兵的操练，他这样说，没多大问题。
直为斩踏上鞋子，穿了件衣服，出门。
他不想让程豪迈跟着，程豪迈也就乖乖的坐在客厅等着。
直为斩来到办公区，调出每一个人的资料，又看了一遍，将他们印在脑子里。
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家里都有抛不开的思念，妻子，孩子，父母，朋友。
这是他们坚强的后盾，也是他们的执念。
直为斩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份士兵名单。
这个人的情况不算好，妻子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父母年迈，还有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儿子。
小孩子带着他爸爸的帽子对着镜头行军礼，笑得很开心，他为他爸爸而骄傲，爸爸也为他而骄傲。
资料看到一半，直为斩慢慢抬起头，他用手捏着鼻梁，脑子昏昏沉沉。
时候不早了，直为斩关上门回到了房间，程豪迈正坐在客厅喝水。
“白开水？怎么不喜欢喝茶了？”直为斩问。
程豪迈一僵，“就……突然不喜欢了。”
直为斩打开下面的抽屉，满满的茶叶，各种形式的。
“你不喜欢那我过几天送给杰西了。”直为斩说。
“不！不，我喜欢，很喜欢。”程豪迈用力关上，用手抵着开关。
护食的小猫？
直为斩不知怎么想到这个，“都是别人送的，总之不喜欢，就留了下来。”
直为斩说的好听，实际上是挨家挨户强来的，不管能不能说上话，开口就是“抢劫”。
“斩哥，我什么时候能够得到你的信任。”程豪迈小声问。
“大概，联盟胜利的那天？”直为斩闭着眼抬头，星际中的航线恢复，各路商人交易，充满战火的星球上长出粉红的花朵，“毕竟你有前科。”
“嗯，那样也好。”程豪迈点点头。
程豪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候直为斩已经离开了，他们的战舰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离开。
程豪迈穿上鞋子往外跑，身上穿着的睡衣在人群中极其显眼。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发丝凌乱，额角的汗水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了小水珠，玲珑剔透。
终于在直为斩离开之前赶到。
直为斩一愣，“怎么出来了？衣服呢？”
程豪迈腼腆的笑，“这不是在身上呢？”
直为斩向前探身，从程豪迈后面的士兵身上扒下来一件外套，披在程豪迈身上。
“知道你不喜欢，凑合吧。”直为斩说。
“没关系的，”程豪迈说。
“行了，走了。”直为斩当着众人的面，按着程豪迈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周围一片欢呼声。
伊齐嗤了一声。
“唉，你看不出来他是装的吗？”
战舰起飞不久，伊齐忍不住拉着直为斩吧啦。
“你不是见过他正常的样子？”
直为斩白了他一眼，“装的怎么了，他装是因为我喜欢看这样的他。”
伊齐有点怀疑人生，“是我的爱情观不对，还是你的不对？不是都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不管是好是坏？”
“都是对的，但不一样，没有人喜欢所有的方面，人本来就是矛盾体，有正有反，有光有暗，你喜欢了他害羞的一面，就不一定会喜欢开朗的另一面。”
“谁都有藏起来的阴暗面，比如说你讨厌虚伪的人，那就说明你将自己虚伪的那一面藏起来了，不会被人看到，但也只是不会被人看到而已。”
“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是综合条件，他好的坏的全部都加起来，总的考虑，合适，那就行，不合适，那就算了。”
伊齐一脸迷茫，“谈个恋爱还成专家了？还有，你特么才虚伪。”
直为斩摆摆手，“我不否认。”
伊齐懵里懵懂的思考直为斩刚刚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他一个母胎solo为什么要考虑这些东西。
联盟很少主动发起攻击，但每一次都经过精密的计算。
直为斩连接所有的战舰，信号接通后，他沉默了一会，莞尔，“有放弃的吗？”
没有人说话……
“你们的家人，我会照顾。”直为斩说完切断了通讯。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让他们全部返回。
战舰航行两天之后，直为斩逃生舱开始弹出，围绕着敌军行驶一天之后，造成了所有任务。
他们到达目的地也不用说话，只需要发送一条消息，从始至终不用汇报安全问题。
做完这一切，直为斩将战舰驾驶到此以往稍近的距离，发动袭击。
敌军的反应很快，直为斩并不想同他们进行战前谈话，但是为了营造和以往一样的战况，直为斩放出伊齐。
“当你的副将真累。”伊齐说，“帮你驾驶战舰，跑腿，端茶倒水也就算了，还要帮你说话，老子对他们的敌意不比你少。”
直为斩摆摆手，做出无辜的样子，“谁让我是你上级呢。”
直为斩已经发动了攻击，他们必须速战速决，这次情况不同，他们要面对比以往更多的人，距离联盟更远，无法及时补充能量。
直为斩一炮杀了敌军的主战舰。
打不完的小强，一个接一个，直为斩已经击杀无数主战舰，这仅仅是周围的几个星球，其他较远的星球，他们的救援还在路上。
他们不断派出新的部队，直为斩也不断应战。
每个星球上有固定的部队，他们是一部分负责应战，一部分负责出击，而现在他们宁可从其他星球调兵，也不会用不该出去的战舰。
“敌军的支援很快就要来了，先分成两队。”
直为斩让伊齐带领着一半队伍，先行撤退，在敌军到达的时候，再撤退一部分。
因为联盟的人少，追击的人就会少，而他们就可以最大化的击杀更多的敌军。
伊齐没考虑“你走，我走，要有大家一起走，”的问题。
他必须要听从命令，他进入另一艘战舰，果断离开。
等他们到达了雷达无法探测的区域，敌军的救援刚好赶到，直为斩带领着仅剩的一半人奋力抵抗，逐渐放慢攻击速度，假装能量不足。
这时候，在各个星球上的士兵，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一条又一条的讯息发送至指挥部
杰西的消息来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完成任务，他们可以返航了。
直为斩这群“穷寇”调转方向，带领着所有的人员离开。
后方果然有一部分的敌军跟了上来，人数是直为斩的两倍，死死的追着他们。
直为斩加快速度，“不要攻击，躲开就行。”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敌军和他们的大本营也越来越远。
“伊齐，接一下你老子。”直为斩敲了敲麦克风。
“等着，你爹我马上来。”伊齐说。
在看到接应直为斩的战舰后，敌军猛然发现自己上当了，立刻转身逃跑。
因为追随直为斩的步伐紧迫，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完全消灭。
“看到了吗？打不过也不能跑，不然死的更快，”直为斩说。
“那怎么办？”伊齐问。
这种情况，好像没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直为斩嗤笑，“这么明显的陷阱，跳进来的人都是智障，死了也是为人类做贡献。”
“攻击是最好的防守，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将自己的后背漏给敌人，他不完蛋谁完蛋？”直为斩不屑的说。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作战方法，直为斩是凶猛，但危险和机遇共存，伊齐的做法就比较中肯，伤亡不是很大。
经过这一次的观摩，伊齐并不想向直为斩学习了，他惜命。
两人战胜归来，直为斩下意识的去查看墙角，没人。
也是，人要有些变化，直为斩在人群中寻找着，始终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人。
因为长时间在星际中航行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具体的作战计划并没有直为斩的加入。
他比众人早一步休息，回到房间，没什么变化，衣物，文档，都没什么区别。
除了桌子上没有热喷喷的饭菜以及等着他的人。
一路上，没人提到过程豪迈，因为以前也没人说过，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直为斩进入厨房，这里是程豪迈的天下，而现在厨具上面附着的水珠已经干涸，有三五天的时间没人动它了。
直为斩笑了笑，说不定这几天只有他自己在家，没心情做饭，去食堂了。
然后他来到了卧室，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的凌乱，直为斩将手伸进冷冰冰的被子。
啧，真凉。
他坐在门口的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直为斩照常去食堂吃饭。
三天之后，程豪迈依旧没有回来，直为斩去找杰西确认。
“他，回去了？”直为斩清了一下嗓子，指间触碰了一下鼻头，掩饰自己的神情。
“嗯，带走了一个东西。”杰西的脸上也不是太好看。
直为斩一愣，“什么？”
“不是很重要，”杰西拿出备用档案夹，“是他的东西。”
程豪迈带走的是他自己的档案，也就是被收养的事实。
直为斩不敢做任何判断，他怕他的私人感情作祟，影响任何一个结论，“有什么用吗？”
杰西沉默，莞尔开口道，“只是我的猜测，他们让程豪迈假投降，偷取档案，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里面的事情，德林以为他藏的很深，没想到很早之前就被我发现了，而且做了备份，如果程豪迈拿走了，如果日后两军交战，程豪迈死了，或者是俘虏了，送上联盟法庭，他也会被判死刑，这样有朝一日，程豪迈真实身份昭告天下的那一天，就是联盟灭亡的日子。”
程豪迈的父亲哈尔，战功卓越，他的儿子“枉死”，再被有心人利用，结果谁也不敢想象。
而达成这一目地的前提，是程豪迈愿意配合，他愿意服从命令，来到联盟，愿意将东西拿出去，他自愿的，都是他自愿的，没人强迫他。
想到这里，直为斩像是坠入冰窟，虽说一开始就没付出全部的信任，但这样被人耍来耍去真的太难看了。
“我知道你不好受。”杰西说，“如果下一次碰到他，你不能下死手。”
直为斩烦躁的站起来，“行，我不了杀他，我也不会背后搞人的那套。”
直为斩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档案，用力的摔在桌子上。
“没办法，”直为斩双手摊开，“那这样的话，这几天我就先不出战了，我怕看到他会忍不住。”
杰西没接话，“上面的命令是，让你回后方修养一段时间。”
直为斩一愣，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舌头抵着牙齿，过了很久，“调令给我，明天就走。”
杰西找了找，递了过去，“你可以带一个人回去。”
直为斩没理会，直接转身离开。
他手指用力，将调令撕个粉碎，他现在急需发泄，他没去校场，那里的人都是兄弟，现在的他控制不好情绪，会伤人。
直为斩进入模拟战中，选择肉体搏斗，对方的长相是随机出现，不过都是从敌方选取的模型。
他不停的转换，一张一张的脸，面目可僧，但唯独没有他想要的。
也是，程豪迈非前方战斗人员，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系统没有他的脸纯属正常。
直为斩随意的调取一个人，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
对方的身影消散。
如果这是真实情况，对方已经死亡。
直为斩又重新进入，这次他每一次的攻击都完美的避开要害，所以对方在被直为斩单方面殴打半个小时后，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直为斩出来后，在外面的清理间简单的用水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