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昏暗的贫民区深处,一间用瓦片和木板搭起来的房子亮起了微弱的烛光。
西瑞尔坐在屋里唯二的木头板凳上,眼神专注的盯着桌子上缺了口的瓷碗。眼神无光,空洞没有情绪,但是微微粗重的呼吸却又泄露出他此时的不平静。
房间里另一边凳子上坐着的佝偻的老人叹了口气,沙哑破败的声音在狭窄的屋子里响起:“少爷,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毕竟这听起来确实是难以置信的。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被自己内心的愧疚折磨着,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在生命的最后,稍微赎回自己的罪孽。”
西瑞尔听到这话讽刺一笑,赎罪?这两个字在此刻显得尤为虚伪可笑。谁能想到,本是奴隶身份被琼纳斯赎回培养的自己居然是被人交换了人生的受害者。而那个受益人就是现在坐在伯爵位置上的琼纳斯。
西瑞尔回忆起到了这个地方后,这位曾在伯爵府坐花农很多年的老人对自己说的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在二十多年前,自己与琼纳斯同时在伯爵府出生,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女仆的孩子一个则是带有皇室血脉的伯爵的孩子。爱慕虚荣且嫉妒女主人的女仆恶向胆边生,将自己与情人私通生下来的孩子同伯爵夫人的孩子交换了。
在得手后果断带着被换了的孩子逃出了伯爵府,路上过于害怕和心虚居然把孩子随手扔在了街上。
孩子被拾荒者发现后带回家磕磕绊绊的养到了两岁,却在一次生病中,拾荒者失去了生命,而这个孩子也辗转流落到了奴隶市场,被已经长大的琼纳斯买回进行培养。最后带着任务接近了已经换了壳子的王子殿下。
而眼前这个命不久矣的老花农,就是当年帮助女仆逃出伯爵府的唯一帮凶,也是那个女仆在世界上唯一的叔叔。
西瑞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嗓子确是像极度缺水般干涩沙哑:“所以说,我其实不是西瑞尔,而是应该继承父亲伯爵位置的琼纳斯?”
“你的意思是其实我本该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享受所有人的服侍和尊崇,却因你侄女的一念之差,变成了在奴隶市场残喘苟活的随时会被贩卖的奴隶?!”
“而如今,您的那位好侄孙,正在享受着无数奴仆的按摩服侍,却让人通缉捉拿我这个被他抢占二十多年身份的受害者?”
“哈!哈哈哈!真真是可笑极了。”西瑞尔语气急促的对着老人说了一通话,指头死死捏住凳子边,关节过于用力皮肤已经泛白。
老人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吭声,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愧疚。
这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门口走进了一个干瘦的男孩儿,双手死死的压在胸口,似乎怀里有什么无比贵重的宝贝。
男孩儿叫了老人一声,把怀里揣了一路的黑布包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老花农对着西瑞尔介绍:“少爷,这是我的孙子,叫甘莫尔,现在在伯爵府的花房工作。”
西瑞尔看了一眼男孩儿,没吭声,又把视线看向了桌子上的黑布包。
他有一种预感,这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
老花农此刻却又沉默了很长时间,西瑞尔也并不着急,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明了大半,他的情绪也早已冷静下来。
此时他想要拿回自己身份的决心无比坚定,想到自己求而不得无比痛苦的沈漾,西瑞尔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老花农终于开口:“西瑞尔少爷,其实在您刚出生的时候,伯爵夫人为您打造了一个带有您小名的项链,这个小名只有伯爵夫人与她的贴身管家知道。”
“但是伯爵夫人离世太早,她的贴身管家被迁怒治罪贬为奴隶,如今在伯爵府的马房坐清洁工作,也许他能帮您找回一切。毕竟当初他是看着您出生的。”
西瑞尔闻言打开黑布包,拿出了里面的黑色项链。这条项链设计非常精美,项链内部的金属平面上刻着三个小字,上面写着“西瑞尔”。
西瑞尔来不及悲伤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的爱,就被这三个字震住了。
西瑞尔?原来自己的小名就是叫西瑞尔吗?事情竟如此巧合?西瑞尔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看来他必须要再回一趟伯爵府,找到当年那个管家。
琼纳斯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只因他一闭上眼,就会梦到沈漾的脸,带着勾人的微笑靠近,乖巧温顺的任他索求。琼纳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毕竟他之前可是厌恶极了那个愚蠢急色的王子殿下,但是现在居然……
琼纳斯翻身坐起,来到书房,找出了自己准备了很久的,真真假假足以让沈漾身败名裂的证据,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暂时不动沈漾,待他将沈漾得到手,好好玩弄一番,洗刷了自己的耻辱,想必也就对他失去了兴趣,那时再执行自己的计划也不迟。
琼纳斯虽然现在被削去了手上的权力,但是伯爵的名头还在,自己培养了许久的一波势力也是时候用上了。
他叫来心腹,在书房里商量了许久,心腹最终领命带着人趁着夜色向沈漾的宫殿潜去。
琼纳斯没有发现,书房外的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隐没。
沈漾在自己超大size的床上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脑海中系统的播报:“警报,有人正在靠近,检查到对宿主存在极大恶意,请宿主注意。”
系统好奇:“难道琼纳斯回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弄死你了?完了,咱们的打炮任务遥遥无期了。”
沈漾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杀我?那倒不至于,琼纳斯他现在不敢。不过确实最有可能是他的人。”
“那他想对你做什么?难不成来看看你晚上睡觉有没有踢被子?”系统又开始阴阳怪气。
沈漾翻了个白眼:“看着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