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找什么啊?”
“之前跟你说过,找叶子。”
“什么叶子呀?那个拍卖会没有,你该不会还要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吧?”
“诶对了!我师叔药园里种了好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我要不要帮你找找?”
“此叶名为长生翠,是世间难寻之物,我也是在碰运气罢了。”
“长生翠……”季寒衣把这三个字细细品了一下:“没听说过。”
“嘎嘣脆你吃过没有?”
“……”秦渡咬牙:“我早已辟谷……”
“诶,谁说辟谷就不能再吃东西了……你这样活的好没意思哦。”季寒衣同情道:“这样吧,明个我带你去城里逛逛,给你这小可怜涨涨见识。”
“是我想去还是你想去?”
“我想去我想去。”
“呵。”
秦渡拉着季寒衣,终于走到了落北城的城门前,这个落北城规模不小,城四周建有高高的城墙,将此城与周围村落和山林分隔开来,不知眼前的这道紧闭着的城门是否是这座城池唯一的入口,但此时已近亥时,城门都已落锁,秦渡也无心去探索其他入口,带着季寒衣,运起轻功,三两步翻过了城墙,稳稳落下。
城中有的人家还烛火未熄,此夜月色暗淡,几点烛火总归是聊胜于无,秦渡正想问季寒衣是否好些,只见那人正对着身旁一颗矮树道:“所以,咱大半夜的偷鸡摸狗进来干什么?”
“我在这边。”
季寒衣猛的扭过头,跟矮树摆摆手,三两步跨过来:“我就说,刚那人长得一点不像你。”
“……”
“我……还是给你找间客栈吧。”
“别别!您是主儿,我跟着你就成!”
“闭嘴,我也住。”
“好嘚。”
秦渡拎着季寒衣,在无人的街上走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家没打烊的客栈,可惜这个时辰,只有一间空房了。
季寒衣脱了他的破袍子,坐在床榻上晃悠腿,看着秦渡端起茶品了一口,再一次皱起了眉。
真难养活。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找的那个嘎嘣脆,能干什么啊?”
“长生翠。”
“哦…”
“我得了一个药方,以长生翠入药,可作延年益寿之用。”
“吁——忒俗了吧。”
“……”
“行行行,说你还不乐意了。”季寒衣被子一扬,把头一蒙,“咕咚”一声倒到榻上,隔着被子嗡里嗡气地说:“反正给钱就是大爷,爱干什么干什么……”
秦渡站起身,一把抽掉他的被子,“起来打坐。”
“哈?你自己打,我要睡觉。”
“那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季寒衣汗毛一竖,赶忙坐起来:“不了不了,我不困。”
“久闻云衍宗门风以勤勉著称,看来不过如此。”
“你这是在激我勤勉修炼吗?”
秦渡沉默了一下:“抱歉,我逾矩了。”
“不是,你别突然这么正经,哎呀,从来没有人催我修习,就,挺新奇的哈哈哈。”季寒衣怪不好意思,扭扭捏捏没个正行。
“……罢了,你自便。”秦渡说着,在屋里的软榻上坐好,阖眼运功。
运转了三个小周天后,秦渡睁开眼,此时,天已微亮。窗外隐隐传来一点喧闹声。
季寒衣正在榻上睡得正香,秦渡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头看着这厮,躺的如此端正,双手平放在小腹上,秦渡恍然间觉得有人把他半夜掉包了。
睡得这么这么香啊……
连有人靠近都一无所知。
秦渡用指节敲了敲床沿:“起来。”
季寒衣猛地睁开了眼,然后转了转眼珠子,把视线锁到了秦渡脸上。
哦,是冤大头啊……
季寒衣安心地闭上了眼。
安详的睡容配上过于端正的睡姿,让秦渡想给他订口棺材。
“起来!”
“啊!”季寒衣一个鲤鱼打挺,连着被子一起双双滚到了地上。
“……”两人视线对上,秦渡无言地转头,打水,洗脸。
清清爽爽回来,季寒衣竟还坐在地上,一脸呆滞地瞅着他。
“……你吃早饭吗?”
季寒衣不说话。
“起来,别坐地上。”见季寒衣不动,秦渡伸手欲拉,奈何这厮全然没有配合,被秦渡半拖半抱地放到凳子上。
饶是秦渡脾气再稳重,这下也被磨了个精光,语气都有些冲:“你给我坐好了。”
季寒衣缓慢地眨了眨眼,眼里逐渐有了光彩:“吃。”
“要一块玉米。”
“两个小米包。”
“……”秦渡恨恨道:“有什么吃什么。”
秦渡跟小二吩咐了早膳,回来时,季寒衣已穿戴好,正倚在窗边看着什么。
“秦渡秦渡,你快过来。”季寒衣招招手。
“怎么?”
季寒衣指着窗外,客栈底下的街道,已经被大大小小的摊子和人流塞满了,比当初苏古镇的集会热闹了不知多少倍,放眼望去,街上车水马龙几乎看不到边际。
“你看你看,我们一会儿去赶集吧?说不定集会上就有你要的东西!”季寒衣眼里溢着兴奋,边说还边往窗外某个地方瞟。
秦渡斜眼一看,哦,又一家卖花糕的。
罢了。
“先吃饭,吃过饭再去。”
小二把早饭一个一个的摆到了季寒衣眼前:一碗撒着细细葱花的清粥,半块浸过糖的玉米,和一小碟点了香油与青椒丝合拌的咸菜。
季寒衣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向桌对面正酌茶的秦渡。
秦渡倒茶的手腕一顿,迅速补充道:“没有小米包!”
“我说,你不吃么?”
秦渡怔了一下,轻叹:“季寒衣,我是金丹修士,早已辟谷。”
“我也是啊。”秦渡警惕地看他一眼:“哦?浮泽座下二弟子十几岁就筑丹?藏的不浅啊……”
季寒衣舀起一勺粥,疑惑地问:“藏什么?不是结丹的第二天早上,慕仁长老就嚷嚷得满世界知道了吗?”
“……”秦渡默默放下茶杯。
“好像那天晚上,我还在闭关的时候,慕仁长老就开始给各门写帖子报喜了。”
“……”行了,别说了。
秦渡面无表情地灌了两杯去年摘的旧茶。
季寒衣吃得心满意足了,抿抿嘴笑道:“对了,还有个事。”
“说。”
“那个,早上空着肚子喝茶……不大好……”
“……”秦渡突然站起来:“出门。”
“哎,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