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个小镇西行,路上少有人迹,偶有马车经过,车夫还会多看这两人几眼。
荒郊野外的也没个正路,怎有一黑一白两个江湖打扮的人在散步? 车夫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暗道:阿弥陀佛。
季寒衣走了几个时辰开始哼唧,原因无他,走出大老远他才记起,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花糕忘了买,心中悲意难平,自己也毫无拿人手软的自觉,逮着开始折腾秦渡:“哎,聊两句?”
“不了。”
“你到底从哪看出来我是修士的?诶,不会是我高超的算命技术吧?”
一个银元宝被拍在季寒衣胸前:“一个时辰,闭嘴。”
季寒衣丝毫不为银钱所动,把封口费推了回去。
笑话,我季寒衣现在可是有一筐金元宝的人,岂会为了钱财折腰?
秦渡略有惊讶地看他一眼。
……
季寒衣突然出手,用手刀以迅雷之势劈向秦渡。
被秦渡轻而易举地捏住了手腕。
季寒衣被抓着手还不忘摆谱,哼了一声,故作高深莫测道:“果然,你也是。”
秦渡烦死了,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因为懒得再找就拉一个半吊子百晓生上路,到底是不是在给自己找磨难。
他安慰自己,好歹,这人算卦还算准呢?
季寒衣委屈巴巴的:“你又不说话了,要不我给你算算姻缘吧?”
“……”
秦渡吸了口气:“逐微剑,云衍宗掌门座下二弟子季寒衣是吧?”
“……”季寒衣捂住脸,哀嚎道:“你怎么又知道了啊……”
“……”
“不行!你给我忘了!我师父提点过我,历世的同时也得避世!你不能知道我是谁!”
秦渡绝情一笑:“我,不。”
季寒衣掏出一块银子:“求你了,帮帮忙。”
“就……就假装一下,假装不知道就行!”
秦渡看着那块刚从季寒衣胸前掏出来,还有余温的银子,那银子底下还刻着秦氏的专用刻印……
原来这就叫花钱请了个祖宗。
“我是修真之人,知道你的身份不算破了避世的规矩。”
季寒衣立马收了银子:“那你是谁?”
“我?”
“你是哪个派的?三大派?武常寺?还是其他宗门的?散修?不对,我看你像个魔头。”
秦渡:我看你更像个魔头。
“你不认识我?”
“啊?你?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多新鲜啊。”
秦氏少主·家喻户晓的仙门第一天才·渡:“没什么。”
“你不告诉我……”
“老子自己猜!”
“焕栖宫的,你肯定是焕栖宫的,他们宫里弟子一个比一个癫……”
“……”
“不说话就没意思了啊,路这么长,你不跟我唠两句,我会睡过去的。”
“秦氏,秦渡。”
“哎!说好了让我猜的!你这人怎么这样……”
“……”历练,这是历练,师父说了,所遇种种,皆是历练。
“季寒衣,你继续说,我来猜。”秦渡语调突然温柔,眼神却毫无波澜。
那锐利的眉眼突然平和了,冷冽中一抹暖色融化,浸在了若有若无的那丝笑意里。
季寒衣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居然长得比他还好看。
但这并不妨碍季寒衣毛都要炸了。
秦渡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清净,并且发觉,明明自己主动哄了人,却好像把人气成了个鹌鹑。
二人的脚程比普通人快,又走了三四个时辰,天几乎完全黑下来了,一路上季寒衣像个锯了嘴儿的葫芦,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黑灯瞎火的,野外也没个干净住处,秦渡想,还是再走几步,到了城里再想安置的办法吧,反正两人都是修士,夜间赶路也无甚大碍。
秦渡想着事情,脚程就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季寒衣本来拖拖拉拉的跟在后面,这回儿距离越拉越近,待秦渡察觉到丝丝不对的时候,季寒衣已经一脑袋撞了上来。
秦渡纹丝不动:……
“呜……”季寒衣捂着脑门蹲下,埋怨道:“你干嘛啊……”
秦渡转过身,对着蹲在地下的季寒衣伸出拇指:“季寒衣,这是几?”
“啊?”季寒衣眼神迷茫地抬起头,聚了几回焦,都没聚对点。
“你是……雀蒙眼?”
季寒衣摸摸索索的够到了秦渡的腿,拽着裤腿就站了起来:“你不要穿黑的嘛,黑的不好看,我把我的‘道袍’让给你好不好?”
他的“道袍”就是身上披的那张被撕了半块做白幡的破袍子。
秦渡一手稳住了自己被扯下一截的裤腰带,无情地拒绝了季寒衣的提议,一手扯住季寒衣的破烂袍子,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哎哎哎轻点扯……不不不不你慢点慢点看不见路了……”
“你是修真之人,怎会罹患雀蒙眼?”
“大爷!大爷你轻点,哎挡我视线了!”
秦渡手一撒:“你自己走。”
“呃……”
秦渡无奈地重新拽起他,不过这次换成了袖口:“刚才你是怎么跟上我的?”
“嘛……听声音,我耳朵好使吧?”
“看不见你怎么不早说?”
季寒衣小声哔哔:“多不好意思……”
“嗯?”
“没什么,你快点走,这儿乌漆吗黑的,我可不想多呆。”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远处终于有了些光亮,落北城就在眼前了。
看着有光,季寒衣又来劲了:“对了,忘了问你,你在纸上记的这几个地方,是要做什么的?”
秦渡回答得很干脆:“找东西。”